老祖她一心求死+番外(38)
他的神色一定如此刻一样,清冷淡漠,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则是一定在腹诽着某一个故事里的某一个情节。
——张三居然会跟李四好?
——王某某肯定跟刘谁谁有事儿!
高手自有寂寞。
段九游终于明白他之间为何对她和赵奉尘的事儿刨根问底了。
他确实是很闲。
闲着没事儿的荒主大人撂下筷子,看了眼天色。
此刻时辰尚早,距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他计划子时出门,算着中间空余,环顾桌面碗筷,对段九游道:“我们来猜铜钱正反,三局两胜,输的人洗碗和清理厨房。”
桌上放着一兜招招币,帝疆视线正是落在那里,招招币正反两面各有花纹,一面刻的是花里胡哨的招招城,一面是渡衡板起的脸。
段九游看着他说我不赌:“我不爱洗碗。”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帝疆预料,怔忪之后,严肃认真地观察段九游,说:“那怎么办,我也不想洗。”
厨房一片狼藉,他看都不想看,偏他除了爱听八卦,还有洁癖,一想到它脏着便浑身难受,即便今夜顺利得手,即刻就能离开招招城,他都觉得留下这么一堆脏碗,对他的神生来说是种污点。
“你之前在荒宅不是洗过?”他尝试引导段九游。
“那怎么能一样。”九游叠了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晃着小脚说,“之前我一心感化你,揣的是颗当爹当娘的心,爹娘心疼孩子,自然什么事情都不舍得让你做。现在不一样了,身份变了,该换你照顾我了。”
“我为什么要照顾你?”
“什么为什么?”段九游一脸“你记性真差”的表情,拉着帝疆的手跟自己的小手对在一起,她跟他比大小,细嫩的小胖手跟他细长的手指足差了一个指腹的距离。
她从交叠的两只手中偏头去看他,“我现在是妹妹,这么小小一个人,你好意思让我收拾吗?”
段九游此刻的脸,依然是“童年版小翠”,五官平平无奇,眼缝儿细得一根筷子就能挡住。可是这张脸却拥有小翠没有的灵动神情,古灵精怪,带点娇气,眉心小小一蹙,似乎将小翠的容貌也模糊了,一时竟如山间雾散,透出一张属于段九游的脸来。
帝疆漫不经心地移开手:“这会儿说是妹妹了,怎么没听你唤过我兄长?”
“兄长。”
段九游从善如流,顶着一张笑脸凑到帝疆近前,这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段九游曾说帝疆是“狗族”,其实自己才有一点“狗属性”,高兴时什么都好,不高兴时又是不论面对什么都敢翻脸。
今日心情还算不错,尤其这顿饭吃得舒心,嘴上也跟着甜,眼见帝疆不为所动,又叫了声“哥哥。”
帝疆被她气笑了,心说好一个会撒娇的“老不死”,偏他有些吃她这一套。心里一软,面上就柔,视线落在“段小游”身上,简直像早春一道轻缓的风,点在了一枝青绿嫩芽上。
可惜这人清醒至深,嘴角淡淡一牵:“那便不赌了,直接一人一半,一起洗。”
段老祖洗碗的时候一直在生气。
首先她非常不爱洗碗,摸哪儿都觉得油浸浸的。
其次她叫帝疆哥哥了,还叫了两次,他对她笑得撩人,分工依然是一人一半。
她觉得自己亏了,攥着碗想往水盆里砸,可她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耍小孩儿性子让人笑话,加之身边没有一看她脸色不对,就柔声哄劝的弟子,她作给谁看?看到的人能哄吗?
段九游恨恨地斜眼撇帝疆,他能哄她?
她甚至怀疑他掌握了气她的技巧,知道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能让她不高兴。她不想被他“吃这么死”,另辟蹊径地抓起两只没洗的碗,当着他的面扔到外面去了。
“我明天买新的!”
她这么跟帝疆说。
帝疆看着她没说话。
段九游神情激愤地叉腰站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这种行为不仅幼稚还糟蹋东西,气冲冲走到门外,又捡回来了。
厨房里昏黄的光晕淡淡打在帝疆清冷的脸上,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又笑了。
各处收拾干净之后,段九游跟帝疆一人一屋地躺着,均是闭目小憩的状态。
梆子敲过三声,也没见他们有何动作,只见床上虚影一闪,便晃到了柳天时所在的柳宅。
这地方不算太大,除去前院酒坊,和两排耳房,正中便是主家居所,两道虚影于行走中渐实,长驱直入地进入到天时杵所居卧室。
段九游揉了揉鼻子,刚一进来便觉不适,卧室里浓香飘荡,是她最不喜欢的紫宁花香,她对这种花过敏,一旦嗅到就忍不住打喷嚏,她强忍鼻酸,朝架子床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