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她一心求死+番外(51)
“你早说这法子管用啊,早说我早扎了。”段九游面露不满。
这对她来讲叫事儿吗?怕她对自己不够狠吗?
那可真是多虑了。
日光穿破云层落进四季岭,天气晴朗之后,路就不再难走,那些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的路,也在天朗气清的环境里,有了拨云见日般,可以望见的长度。
帝疆是在微晒的阳光下逐步恢复意识的。
那时段九游已经带着他翻山越岭,来到了渡河与四季岭交界处。她将他扶靠在岸边,倚着身后山岭,自己卷起长裙,一边大骂柳天时,一边费力去摘那朵攒心莲。
柳天时又对他们撒了一个谎,攒心莲根本没长在岸边,而是在临近岸口的水里,段九游倾斜身体,伸长胳膊测量长度,指节总与花茎相差两指。
“纯是个害人精!”她动着反复跟花径“擦肩而过”的手指嘀咕,“我们既答应帮她拿,必然不会因为过程艰难就轻易放弃,她可倒好,处处防备,事事隐瞒,真是小王八吃烂莲藕,一肚子坏心眼!”
段老祖一生气,把跟自己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都给骂了。骂完之后又觉得拿柳天时跟小王八相提并论,是在侮辱小王八,狠狠“哼”了一声之后,继续绷着脸捞花。
第25章 可是我看着疼
老祖她一心求死
帝疆意识刚刚归体,五感仍在恢复之中,刚刚苏醒的身体尚有一些迟钝,视线花白,最初只在远处看到一个摘花的影儿,它大体轮廓像个孩子,只是穿着打扮像个大人。
只一眼,帝疆就断定那人是段九游。
第二眼注意到的是她过长的大袖。
渡河看似水色青蓝,实际如一锅滚烫的热汤,段九游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只顾摘花没注意大袖,袖口无意在河上蘸了一下,立即冒出白烟。
这烟再向上窜便是烧燃的一条火柱,帝疆看到她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表情十分见得过大风大浪,直接用另一只手攥住,把烧坏的料子撕下来“喂”河了。
真不知堂堂神族老祖,怎么把自己活得这么糙的。
帝疆牵了牵嘴角,笑容却在愈渐清明的视线里凝固下来。
段九游心口位置有伤,半边前襟已经洇湿。而他之所以刚刚注意到,是因她爱着大红大紫的外袍,哪怕素色为底,衣上也要“开”出各种锦簇花朵。今日这身雪青色大袍,恰在前襟处绣着一团繁复的宝相花纹。
洇在衣料上的血不多,至少跟她捅自己的次数相比十分客气。帝疆这次清醒的很快,没用“药锅蒸煮”就迅速“化冻”,他熟知鳌族属性,加上嘴里一口清甜,不必询问也知昏迷之时发生过什么。
鳌血至纯,甜香如蜜,只是取血困难,救人一次至少要十次百次刺伤自己。帝疆紧抿双唇,忽然觉得凝在段九游衣襟上的血分外刺眼!
“我不疼。”
段九游视线还在攒心莲上,话是对帝疆说的。
她脱了大袍,只着内里一件素色窄袖柳月裙,小脚勾住岸边一棵老树根,使手指更加靠近花径。
她说:“我虽盼你谢我,愿你记我的好,却不想用‘假象’蒙蔽你,我天生没有痛感,再大伤口也能自行愈合,不必为胸口这几十刀而感动。”
帝疆半晌才起身,递给段九游一只手。
他背光而立,轮廓在阳光照耀下勾出一层金边,清瘦单薄的少年面孔隐在暗处,透出一种青涩稚气,又神秘肃穆的矛盾之感,袖口暗纹随他动作浮动,露出荒族独有的释天图纹。
段九游递上自己的小手,由他握住,而后松开勾在老树根上的脚,借帝疆的手臂力道去摘攒心莲。
段九游半只胳膊被他“拎”在手里,左臂一使力,自然牵动胸口伤处。而她果然如自己所说,无知无觉,两人配合默契,一伸一收之间,顺利拿到攒心莲。
段九游笑着站起来,转着花径欣赏莲花。
帝疆无声蹙眉,看见她胸口又洇出一些血来。
段九游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身上,大笑道。
“都说了,我从来不疼。”
——不疼?
帝疆看向段九游血污满迹的短靴,和被灌木划破的裙摆。
四季岭这节气从冷到暖,即使温度升高,山路依旧难走。岭内一共三座小山,六个小坡,她一路背着他走过来,还要时不时给自己几刀。
帝疆想象着那样的画面道:“可是我看着挺疼。”
“咱们快回去吧。”
两人同时出声,段九游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帝疆左手轻轻一带,揽着九游的腰捻了一个化风咒。
渡河不是什么好地方,河面瘴气极浓,确实不适宜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