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她一心求死+番外(59)
荒主大人很少这么失态,发泄过后又觉无趣,沉默片刻,留下一句“重备汤药,浴房添水。”便回房去了。
正堂里留下一道简短的虚影,和凉飕飕的一室冷气。
第29章 小妖四季与恢复记忆的柳天时
老祖她一心求死
“以为我愿意在你们那儿呆呢?!王厨子做的饭根本不好吃!这么冷的地方,住那么大宅子,你光顾豪气,没想着一屋子冷气,得烧多少盆炭才能暖上来?我这皮糙肉厚的不怕冷,哪次去柴房烧炭盆不是为了你?”
“说我为了死才对你好,我不做这些你能冷死吗?纯是个白眼狼!”
段九游在帝疆走后也气冲冲地走了,鳌宗弟子现如今住在嗜风岭,一听这又稚又怒的嗓子,就知道自家老祖上山了。
他们从上顶向下望,猜测老祖这次肯定被气得不轻,你看她连云都忘了驾,提着裙子边骂边往山上爬,头上两只小发髻在脑袋上一颤一颤,简直像头愤怒的小黄牛。
山岭空旷,一句话落地,反复都有回音,段九游一句当十句用,每次都踩着最后一句回声的尾音。
“忘恩负义,缺心少肺,气死我了!”
又是一嗓子。
鳌宗弟子紧赶慢赶地下山去接,虽然自家老祖没指名道姓骂得是谁,也都知道必然是那位大荒之主。
老祖跟那位吵架不止一次,有时候老祖心里不高兴,自己跑回来,有时候那位不高兴,把老祖赶出来。
——反正每次出来的都是老祖,来了以后没几天又不死心回去的还是老祖。
房子不是自己的,地盘也不是自己的,简直像个远嫁的姑娘,娘家人住山里,又穷又潦倒,闺女脾气大,姑爷脾气也大,家里没大人,只能看着他们打,娘家人这边多少明些事理,姑爷那边全是傻子!
段九游是穿着帝疆的狐裘回来的。
帝疆身量比她高很多,狐裘披在她身上,就像一床又厚又大的棉被,她拖着它的尾巴在地上走,爬出一脑门子细汗。
弟子们来不及问缘故,接上来以后赶紧帮老祖“顺毛”。
老祖席地而坐,仰着脑袋转圈跟他们讲述这次事件。
她刚才一言不发并非因吵不过帝疆,而是见他身有重疾,活得不易,真吵赢了,很有可能将他气死。
段九游说:“一张将死之人的脸,在你面前侃侃而谈,说了一堆自以为很有道理的话。嘴唇这里,紫的,脸,比冰还寒,一张嘴一口白气儿,谁会跟这样半死不活的人较劲?”
弟子说:“老祖,您现在气得也不轻。”
段九游深吸气,她确实没那么洒脱。
“但是这话你非得说出来吗?”
段九游瞪向那个没眼色的弟子。
她这次着实是委屈透了。
初入十境之时,她承认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天定之主的任务。若那时你问她,你对帝疆照顾有佳,是不是抱有目的,她一定会直截了当地点头:当然是了。
不然费这个劲做什么?难道她是年纪大了缺儿子?非到十境找个魔头当一家人?
但你现在问她,她肯定告诉你,不仅如此。
人跟人之间是有感情的,就算没有,相处久了,经历一些故事,也会产生一些情感。
段九游是直来直去的人,用心了便是用心了,她在意他冷热,操心他发病时的种种不适,若真只拿帝疆当任务,确保他不死不就行了?何必这么操心操肺。
——说简单些,我对你的好,最初只是因为你的身份,现在对你好,先是因为你是你,后才涉及这个身份会牵动的一系列事件。
——我是有权衡,但我也有心,我那几百刀心头血虽然不疼,你说一句:我会疼,我心口也是热的!
可惜这些话段九游当时气蒙了,一句都没发挥出来,等到想说的时候,帝疆冷着脸一斜眼,以偏概全,又用一篇长篇大论把她压下去了。
弟子们面露惊奇:“都说大荒之主寡言少语,竟然这般能说?”
段九游点头长叹:“叹为观止!”
弟子们尤觉困惑:“可是老祖,您把这狐裘披风穿回来做什么?”
嗜风岭虽冷,但以他们老祖的体质,穿件夹袄都要热得出汗,何须再带回一件。
段九游埋头理了理柔软的狐毛,说你们懂什么,“这是他衣柜里最厚的披风,我冻他几天,让他亲自来接我。”
段九游脑子不白长,虽说两人是大吵了一架,早晚不得和好吗?她没打算跟他恩断义绝,之后还有好些事儿要办呢,她这人好哄的很,只要他过来找她,或者派个人来找她,她都能顺着台阶自己走回去。
弟子:“老祖真是能屈能伸。”
段九游道:“身居神位者,当以三界安定为己任,他不懂事,我还能不懂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