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朝温言递过数据，自我介绍：“我是您的私人医生, 费典。”

温言颔首，翻看面板。

重度伤残，长期营养不良, 肌肉膨胀撕裂，身体内检测到大量兴奋剂。

陆奇也在旁边窥视面板, 不忍皱眉。

“罗列出来的病症可以通过治疗舱养好, 但他的嗓子是旧伤, 没有及时处理，以后很难恢复到正常说话水平。”费典顿了顿，把滑落到鼻梁的眼镜往上扶，“还有他的精神星海，被兴奋剂蚕食，不能再轻易使用。”

从业这么多年, 见过伤比他重的很多，这还是第一次见人被虐待成这样，尽管星际已经出了很多法规，但还是有顾及不到的阴暗角落。

温言皱眉, “他多久能醒？”

“最快一周，最晚……”费典摇摇头，“不能确定，他的身体机能为保护他陷入假死状态，如果意志坚定，应该能醒过来，最坏的情况是变成植物人。”

温言没有继续问下去，扫了一眼治疗舱内的男人，摩挲着他的面具。

“他的面具由生物技术缝合在脸上，需要做手术摘除。”费典解释道。

“缝合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陆奇瞪大眼睛。

费典点头，“这块面具是由四阶虾青兽的外壳制成，还用了仿生皮，脸部与面具边缘缝合，等伤口痊愈，新长的血肉会与面具粘合在一起。”

“呕……呕……太、太残忍了……”主管重新靠着门框干呕。

很难想这样一个人究竟遭遇了什么，身上是长期被虐待的痕迹，伤疤愈合的歪七扭八，甚至一些陈年旧伤反复感染。

一时间休息室除了呕吐声无任何声音。

“他醒过来记得通知我，你们记得好好照顾他。”温言面不改色，收回抚在面具上的手。

交代完其他事宜，温言与陆奇二人坐上飞行器离开回到学校，两人一路无言。

晚上十一点，今天是军区每个月的休息日，还有不少穿常服的士兵进出军区大门，不过大多是三两成群，很少有一男一女结伴回到军区。

路上是不是有窥视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陆奇尴尬的搓手，有些不自在。

“我们宿舍在那边，到军区了也挺安全的，”他顿了顿，表现的难以启齿，“……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陆奇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答应他。

他不敢直视温言，总觉得那双明亮的眼睛能洞察一切黑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清楚，平时和气话少待人柔和的温言或许只是她的一面，甚至可以说是她的伪装，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不适合他深交。

他心虚得瞥向远处，没注意温言手上的动作。

“不用了，没几步路，况且你送我到楼下挺……怪的。”温言稍微缓和了神色，又戴上恬静的面具。

陆奇刚松了一口气，一阵花香袭来，他又僵在了原地。

“等等，”温言摘掉了他肩上的一片落叶，在他面前晃晃，“有一片叶子掉你肩上了。”

“啊？”陆奇耳根红的快要滴血，反应过来迅速后撤一大步，“谢谢，我、我先走了。”

只有陆奇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有多快，他把这归结于温言太危险，刚刚他以为温言是要杀自己灭口，吓得他不敢动弹。

温言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从一开始慢慢迈着小步伐，到最后越来越快，差点跑起来，活像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不禁低头失笑。

她缓步回到寝室，简也还没有回来。

温言打开光脑，不少关心的信息弹出来，她一个一个回复。

随后切换后台，一片虚影投放到天花板上，赫然是另一番景象。

给简也做礼物的时候，她顺便也给自己做了两个，由于材料不够，她做的是子母蛛，母蛛与子蛛采用特殊媒介链接，使用者能手握母蛛操控子蛛，如果超过一定范围，子蛛会切换潜伏状态，不受控制。

现在温言看到的就是子蛛视角，她手上捏着母蛛，注入精神力，子蛛从一片黑暗中觉醒，从脏衣里爬了出来。

它转了个圈，没发现陆奇，宿舍也没有其他人，浴室内传来流水声，他应该在洗澡。

子蛛按照温言指令，趴到桌子背面，躲藏好自己。

在那种情况撞到陆奇，他还恰好阻止自己，二者一定不是巧合，温言一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纵使陆奇的话有凭有据，也不能断定他是无辜的。

子蛛用来监视陆奇，有任何异动她都会知道，顺藤摸瓜，一定能抓住陆奇背后的人。

黑夜中，温言眼神闪烁，彻底沉静。

*

早上六点，所有新生吃完早饭来到训练场集合。

百十来个黑色大轮胎摆放在操场旁边，显然是给他们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