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舟脸上任何轻微的颤动都落在温言眼中，她知道，俞舟已经认出她了。

一抹极淡的笑挂在温言嘴边，“看来你已经认出我了，那我们好好算一下账吧。”

话音刚落，温言扑闪着翅膀，一阵清风送出。

那风似长了眼，直面向底下二人送去。

俞舟没有抵挡，只是红了眼眶，嘴唇微启，“主、主上……”

因为太过激动，俞舟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天地间只有温言一人有独一抹的色彩，沉寂多年的心终于开始跳动，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道风看似轻柔，刮到人身上却留下一道道血口，无数细小的伤口在俞舟面上绽放，血止不住向下流出，一时间像个血人，令人瘆得慌。

站在他旁边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身上的夜行衣被割成细碎的布条，就连脸上用来掩盖面容的布料也落在地上，露出真容，他后知后觉捂着脸，抬头对温言大喊，祈祷她能就此收手：“手下留情！”

而俞舟甚至不敢再开口说出一句话，他怕眼前人只是他做的一场梦，过去无数次午夜惊醒，都带着深深的懊悔。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言并不意外，她抬起那双迷人是蓝色兽瞳，淡漠地向下看，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留情？你问问你旁边的人，他背叛我时，可曾想过今日？”

俞舟再不敢直视温言的双眸，任由风刃刮破自己的身体，较比之前更像一个被主人丢弃的破布娃娃。

陆奇还是头一次见俞舟露出这般难过的神色，他不懂二人之间的恩怨，只知道再这么让风吹下去，自己就要变成一滩肉泥，他才缓过神，突然意识到俞舟口中的“主上”指的是什么，电光火石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背叛你！”陆奇硬着头皮抬头大喊。

温言听闻挑眉，不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陆奇脸上有一瞬的尴尬，还想说什么，却被俞舟阻止。

他狠狠瞪了俞舟一眼，平时不是很能吗？怎么遇上真主上却成了哑巴，陆奇恨铁不成钢。

俞舟没说什么，默默受着这场惩罚，手里攥紧的图纸又松开，将他给了陆奇，“你走吧，离开这。”

陆奇听到一顿，目光透着不解，他头一次想撬开这人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但看到俞舟倔强的侧脸，陆奇还是听他的话，慢慢退出二人之间。

望着远去的背影，温言没有阻拦，而是将视线全放在俞舟身上，好似一滩死水，再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不相关的人走远了，俞舟才回头看向温言，泪水还没落下，就被清风抚过，在他的眼尾又留下一道血痕。

温言控制着风的力道，没有让风一下刮破他的骨血，而是一道又一道，反反复复吹在他的身上，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已经看不出一块好肉。

俞舟还是站在原地，手伏在膝上，“扑通”一声跪下，向温言高呼：“属下有罪！求主上责罚！”

这一幕宛若当年，每次俞舟背着她先斩后奏就会在她门口求她“赐罪”，他心知肚明，自己不会真的怪罪于他，因为他所有的决定都是温言心中所想却又不方便明说的，这是属于他们的默契。

温言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可笑，都这时候了，还没有直接杀死仇人，实在是……太过仁慈。

温言举起右手，风暴围绕着她加剧，一股蓝色妖风在她手上聚集，只要她一挥手，跪在脚下的人就能变成碎片。

但她还是放下了，心念一转落在俞舟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缓缓收力，亲手杀死仇人才更让人快意。

手下人没有任何挣扎，任由温言将自己勒到窒息，因供血不足俞舟脸上变成紫色，他还是没有挣扎。

温言的触角只接收到一种情绪，极浓的愧疚快淹没了她，人死前也没有任何怨恨，温言保持着这个动作，第一次有了些迟疑。

陆奇根本没有也不敢走远，眼看着那风吹在人身上越来越疼，处于风暴中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放心不下，忍着剧痛又跑回去。

进来就看见温言抬手快要掐死俞舟，将死之人还是丝毫抵抗，他就知道，就算温言真的要虐杀俞舟，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陆奇情急之下大喊：“主上！他当年也是被范子真蒙骗控制，才没有搬来救兵，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中，还想为你报仇，当年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

温言放任陆奇靠近，他的话一字不差落入耳中，温言将濒死的俞舟重重摔在地上，面露凶色盯着陆奇。

快被掐死的俞舟这才得以呼吸，止不住的开始咳嗽，望着温言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

“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