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的教谕(22)
不只是哪点触动到了贾良,他表情微变,给宋南卿带了路。
“之前有下人笨手笨脚打碎了贵妃娘娘的花瓶,为了保留她闺房的样子,我之后就令人封存起来,没人进来过了。”贾良让人打开大门,“所以可能有些灰尘。”
大门一开,不算大的房间照进了第一缕阳光,空气中的尘埃在光线下飞舞,宋南卿深深打了一个喷嚏。
“我进去就行了,你们别跟来了。”宋南卿看着屋里属于旧时光的陈设,心上忽然像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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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圣上来府,我要不要跟他请个罪啊,那御史实在可恶参我一笔,待来日我入朝圣上对我印象不好怎么办啊!”贾士凯急的到处走,围着贾良团团转。
贾良喝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杯里茶汤清正,他沾了茶水的胡子抖了抖,“我跟圣上说了你挨了板子在跪祠堂,别到他跟前去被看见了。”
“!爹还是你有法子!”
贾良沉吟道:“我可是圣上的亲娘舅,你也算他亲兄弟,有什么可怕的,往后他要想皇位坐的安稳,还得靠我们。”
贾士凯在椅子上坐下来,“可是,我怕弹劾的多了,陛下会疏远咱们。”
贾良想了想宋南卿今日的表现,哼笑一声,“想必沈衡也没怎么好好教他为君之道,我儿且放宽心,有爹在,必让你平步青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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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卿:怀疑贾良故意给我吃差的但没有证据
第10章
窗纱拉开,阳光透进来,宋南卿才看清了这房间的全貌。不算大的一张床上放着两个枕头,房间里弥漫着阴湿发霉的味道,连红色的床幔如今也已经褪色成发黄的样子。斯人已逝,连她曾经住过的房间也像是陪她去了。
宋南卿对母亲的印象不算很多样,自他出生起贾贵妃就没了曾经的圣眷优渥,他印象中的母亲总是低垂着头替别人洗衣服,爱流泪但也没抱怨过老天不公。她尽自己所能好好保护自己,但有时在倾盆大雨下,那一个小小的芭蕉叶实在是遮挡不住多少雨和电。
但母亲爱看书,宫里有很多藏起来未被夺去的书籍,大概在皇宫中,只有真的黄金屋才令人觊觎,书中的自然没多少人惦记。
他从小被母亲教着认字、看书,心智早熟,所以才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里好好活到六七岁,在之后如何能与当时作为质子的沈衡共同做局图谋皇位,也是母亲从小将他培养的好。
宋南卿站在床前,因着尘埃飞起又打了个喷嚏。头上的蓝色飘带因着动作幅度较大,从发丝间飘落,慢慢落到了床底。
他扁了下嘴,弯腰捡飘带,在摸了一手灰即将生气要放弃的时候,手指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
捏住那个冰凉的硬物往外拉,宋南卿看见一个不大的木盒子从床底被拽了出来,他摸到的正是盒子上的银锁。
时过境迁,锁头已经磨损,他用力一掰,银锁脱落。
宋南卿眯了下眼,心想这难道是母亲年轻时藏在床底的秘密?
他蹲在地上双手合十,心里念叨着:“母亲不要怪我哦,如果是财物我就烧给您,如果是别的秘密,我是你儿子知道一下也不要紧吧!”
木盒子敞开,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是一张绣着独特刺绣的帕子,里面包着一沓泛黄的信纸。这个刺绣技法独特,是母亲独创的,信纸也一定是她好好保存的。
宋南卿一页一页翻过,都是同一个人给母亲写的信,情意绵绵有时还附有作的情诗。时间跨度很大,一开始是作为好友相约出去游玩,后来是青涩的、羞怯的、不好意思的,再后来是大胆示爱的、表示将来一定要娶你的。
但再往后,信中的一字一句是不解和询问,问她为什么,问她难道情爱都是假的吗?
最后一封,是未寄出去的信:
文康:
身为家族中人,享受家族带来的优渥条件就势必要背负使命。姐姐在宫中处境艰难,父兄都令我进宫帮扶姐姐,也是为了振兴门楣,救贾家于水火。父兄可靠读书做官来为家族带来荣耀,我不能随你而去弃贾家于不顾。且兄长告诉我,圣上有将公主下嫁于你的意图,我不想阻碍了你的前程。
情与爱都是真的,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有任何东西可以削弱。就算贾家和郗家世代关系不好,我们之间也从未受这些关系牵连分毫。不要去责怪我的兄长,他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地方。
望你平步青云,家庭和睦,幸福安乐。
落款是贾娴。
这是宋南卿第一次知道母亲的名字,不是贾贵妃,不是贾家那个被圣上厌弃的女人,而是这个独属于她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