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的教谕(30)
他想平天下,做到礼记里说的,天下大同,但这需要他拿到科举的入场券。
“终于让我抓住了,凯哥,他们就在那儿!”凌乱的步伐声传来,后方道路的拐角,那几个人又追了上来。这次的气势更盛,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耐烦的憎意。
宋南卿暗骂一声,努力架起阮羡之的胳膊就往前跑,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艰难移动,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小,没走几步就被跟上了。
阮羡之张开双臂把宋南卿护在后面,哑声道:“你快跑吧,帮了我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俩再跑一个试试啊,知不知道这是在哪儿!知不知道凯哥是谁?”
看着贾士凯手里的木棍,宋南卿呼吸紧张,小时候在宫里被人围起来欺负的画面又清晰起来,他知道孤立无援力量悬殊是多么绝望,要他在这个时候撇下阮羡之陷入这个不知生死的陷阱,他做不到。
贾士凯在一众小弟的包围下,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过来,在看到宋南卿的时候,面色一沉,“又是你,你还敢出现在本公子面前,是不是找死?”
上次凤栖楼抢他云岫,现在他欺负个看不顺眼的东西,又被阻拦,面前这个小子还真是处处克他。
一滴水珠从宋南卿脸庞滑过,他用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看向贾士凯,“上次的伤都好了?又在我面前摆弄你那身份,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在这片地方就是我贾家的地盘,给我打!”
木棍被高高举起,宋南卿抬起胳膊挡住了要害,动作熟练。反应过来时他轻轻一笑,心里自嘲道:做这个万人之上的皇帝那么久,身体挨打时的条件反射原来还残留着,他还以为早就忘了呢。
“全都给我住手!”
从巷子口朝这儿快速行进的仪鸾司侍卫虽然穿着便服,但动作统一麻利,手中的刀反射出森白的光,他们一袭黑衣训练有素,一脚踢开贾士凯手中的棍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围着的一群企图加害宋南卿人制服在地。
贾士凯的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硬地按在地上,蹭了一头泥水,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被制服,刚想挣扎,削发如泥的长刀就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春见小跑着来到宋南卿身边,抖开雪白的披风给他仔细围在了身上,一手撑开伞替人撑着,一手挡在他前面,把身上有血迹的阮羡之也隔离开来。
七八名黑衣侍卫把人按在地上,等候宋南卿发落,他们这利落高超的功夫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训练出来的,悄无声息又运筹帷幄。
“给我把他们教训一顿,然后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宋南卿急着想换下湿掉的鞋袜,简单吩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阮羡之看着那飘起的衣角上绣的银线,仿佛在眼前真的缓缓流淌起来,像从九天降落的银河,伸手又触及不到,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等他悠然转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干净的床上,身上的伤口也都被妥善处理。
春见坐在对面的凳子上百无聊赖,见他醒了,道:“那些人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这间屋子已经租下来,你可以一直住到科考结束,但要是没考上,我家公子说你也不必来见他了。”
“哦对了,还有这银子。”春见把一大包鼓鼓的银袋子放在了床头,“是公子说借给你用的,等你有连本带利还的那日。”
说完这些宋南卿吩咐的话,春见从凳子上跳下来准备走,却被阮羡之叫住了:“你…你家公子是何人,无功不受禄,我总要还了这恩情。”他身上有伤,不好下地。
春见没回头,“公子说,有缘必会相见。”
“哎——你等一下!”阮羡之挣扎着下床,踉踉跄跄一瘸一拐走到门边,却看见不远处的屋檐下离的很近的两道身影,一道就是刚刚那个救他性命的少年。
雨已经停了,那条巷子的出口竟然离沈衡府上不远,闹出这番动静,沈衡在家,也被宋南卿抓来给阮羡之找住的地方了。
少年单腿屈起抵在墙上,双手抱胸,说完了他遇见阮羡之的过程,只是把他误入巷子迷路遇到危险那段隐去了,只说正好遇到阮羡之被欺负,顺手救了他。
“总之就是这样,我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不应该被埋没,至少不应该折损于那等小人之手,万一之后真能考中,造福一方百姓呢。”宋南卿换了身衣裳,头发也早就擦干了,站在沈衡面前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沈衡静静听他说完,薄薄的眼皮微垂,嘴角并没有弧度。
“世上怀才不遇的人多了,你总不能见一个救一个,那我这儿要成牙行专门搞租赁房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