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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含雪+番外(290)

天杀的,他能干这么恐怖的事?

魏听钟看着落马后一言不发,甚至平静得好像在自家后院地里蹲坑挖地瓜的詹天理。

“剥皮分尸我能理解,毕竟是为了祸害庄子里的所有人,但人皮灯笼是为何,挂在那并无任何实质得利,只为了在言大人找到水源地时,彰显你的计谋聪慧更胜一筹?还是为了吓人?”

暂且不提言似卿反手就把他筛出来了。

就以他当初做出此事的心思,就十分奇异——隔空博弈,他把言似卿当对手了?

谢眷书赶到,他们也才知道有人皮灯笼的事,被吓到的同时,也有此怀疑。

这人的一切行径莫非是为了报复世间,而且出于傲慢,在言似卿开始主导查案时,就将她当做对手吗?

詹天理被看管着,手脚都被锁链拷住,脖子上还有枷锁,显得他是无比凶险的超级重犯似的,可他一点都不反抗,甚至在被上枷锁时,还吃痛似的,表情有点苦闷。

护卫们如临大敌,又心里古怪。

但,这人在听到魏听钟这番言语时,又在夜色跟火把的光辉交界中,慢吞吞来两句。

“魏大人这番话有两个错处,第一我不是为了杀死庄子里的所有人,我没那么变态。”

“第二,魏大人是在试探我吗,只因在时间上,在那村子的水源地布置的人皮灯笼,肯定是在我来关中城之前,想必那位言大人已经推理出我没用帮手帮我处置这些事,而是自己做的,所以你怀疑我怎么提前预判到一切,并且事先在那边安排人皮灯笼与她隔空宣战的。”

“你在怀疑——我是从白马寺开始,就涉及党争之事,被人驱使戕害别庄这些人?”

来了。

原本还觉得此人不太像凶手,现在一下子又觉得像了。

其之敏锐,洞察人心。

对上魏听钟都有一种从容的不落下风。

旁人多思多虑,却不敢言语,夜里寂静,凉风习习。

魏听钟神色不改,道:“那你是,还是不是?”

詹天理笑得腼腆。

“你猜啊。”

“我就喜欢跟你们这些人上人比一比。”

“看看是你们可笑,还是我可悲。”

“不过,你不是我对手,那位言大人才是。”

“某些时候,她跟我一样哦。”

什么?

最后一句简直不可理喻。

脑子容易热的谢容张嘴就骂:“你什么意思?你也配?”

这人穷凶极恶,手段阴毒,连人都算不上,怎好意思把言似卿拖拉上与他并列?

詹天理调整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自大一些,恬不知耻认为我与她都是挺聪明的人,若是有足够的机会跟足够的出身,你们说,现在我跟你们的处境是不是会反过来?”

众人一时错愕,后寂静。

竟无法反驳。

詹天理低头笑:“其实她现在看着再风头无两,登高跌重,什么时候轮到我这样卑贱的下场,你们这些人,所有人,会像现在一样用鄙夷

的眼神看她吗?”

他问了,好像在等待回答,又顾自用奇怪但穿透力十足的眼神看他们。

奇怪啊,明明阶下重犯是他,却像是反过来了,他在审判他们。

可怕的是许多人竟有点难堪,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因他所言,其实也是他们内心的幽密——倒不是说言似卿处境如何,他们就一定会落井下石,而是人人都知道等言似卿解了长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或者等冽王这些始作俑者的事尘埃落定,下一个帝王要处置的人,没准就是她。

那会,他们就真的敢冒着对抗陛下的危险去维护她吗?

但很快,有清冷女声传出:“你这话不对。”

“人间的秩序不是靠谁维护谁去定义的,而是看是非对错,看正与恶。”

“诚然人心可鄙,可私,为维护自身跟亲朋,有时候是违心且怯弱,但总有人不一样,英勇无畏,宁舍私情私立,只愿意对得起自己。”

“若以个人对个人,极端对极端,试想,你这般行事作恶,何人愿意出来作保?恐怕无任何一人吧。若以言大人的行事作风,最差也有极个别人会始终追随她,始终如是,这点我可以确定,因为我见过。”

“甚至这种拥护的人数也只是数量问题而已。”

“你非要以此来比对,无非是内心孤独,也知道自己所谓得不到拥护跟认可,所以,你需要拉一个人与你共摊罪恶,好显得你的一切行径都来自同等的迫害,你所为,是有缘由的,合理的,值得同情的。”

“换言之,你,我,言大人都遭遇了与你一样的事情,至少言大人的选择是——冤有头债有主,是非恩怨不牵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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