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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35)

作者:垂拱元年 阅读记录

姜姮亦回头,继续抬步走着。

一路心事重重,无知无觉,竟到了一棵古槐树下。

这棵古槐树有合抱之粗,听说已生百年,许愿很是灵验,姜姮便布施重金,将树包下,免它被世俗诸般贪念嗔痴搅扰,让这棵古槐只能听见她的祈愿。

三年时间,红线系着的发愿牌,已密密麻麻挂满了所有她能够到的枝丫。

终究,终究,燕回没有死……

可是,他为什么带着面具,为什么遮住一目?

又为什么来了神都?

还和顾峪在一起?

他这几年过得如何?伤都好了么?可有留下病根?

可有……娶妻生子?

他为什么不给她递消息,不让她早些知道他还活着,他是不是,还在怪着她?

姜姮站在树下,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思,胡乱地想了许多。

她能去见他么?她想去见他,有好多话想问他。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不该这么想,她现在还是顾峪的妻子,可是,她管不住自己。

“在这里作何?”

顾峪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贯的清冷沉澈,像倾盆冷雨当头浇下,姜姮不觉身子一颤,神思刹那回转,下意识将手背去身后,藏起方才无意从树上取下的发愿牌。

顾峪瞧她一眼,理所当然地抓住她手腕,去夺她手中藏起的东西。

那是只握惯长刀、充满力量的手臂,姜姮便是用尽浑身的力气,在这条手臂面前,也纤弱的像只蝼蚁。

男人轻而易举地夺下了女郎手中的东西,瞧了瞧,见是个寻常的发愿牌,上面写着“君子安和”,简简单单四个字。

他随手翻看了几个枝丫上挂着的发愿牌,都是一样内容。

“为何藏起?”

顾峪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藏的?且瞧她方才情状,见到他时好像被吓了一跳,似乎对他怀着很大戒心。

姜姮低头不语,默了会儿,想到男人事事都要寻根究底、要个答复,遂道:“没有藏。”

顾峪又瞧了瞧牌子,没甚可疑之处,想来女郎只是受惊之下潜意识地防备动作,没有隐瞒之意,遂也不再追问,转眸望了眼满树的发愿牌,明知故问:“你常来这里?”

他方才去厢房找她,没有见到人,是寺中住持提起,她可能在此处,住持说,他征战在外的日子,她常来这里礼佛,抄经诵祷,虔诚的很。

这一树都是她的发愿牌,君子安和。

顾峪望着满树的“君子安和”,一向冷峻的眉宇,起了丝浅淡的笑意。

他转目看看女郎,她始终低着眼眸,不回答他的话,不承认,也不否定。

她总是如此,温温静静,少言寡语。

但她,会因为梁国公夫人用那些流言蜚语诋毁他,而有理有据与人争辩。

会在他领兵征伐时,为他抄经诵祷,祈佑他康健平安。

甚至,还瞒着他,求了与他长长久久的项坠。

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会与那几个侍妾争风吃醋是人之常情,不愿承认,概也是怕他追究,冷待苛责于她。

致何姬殒命,应当也是失手,不是有意为之。

寺中沙弥说,她来寺这几日,日日在佛前诵祷,当是有心赎过。

这事,就过去吧。他不会再追究。

“用饭吧。”

顾峪走出几步,回头望,女郎已被他撇开一大截,他驻足,站在那里,虽没有出言催促,却是目不转睛看着她,已是叫她快些的意思。

姜姮心绪很乱,不想和他一路。

“国公爷,不如,你先去饭堂吧,我不太饿。”

男人依旧看着她,没有理会这话,固执地等在那里。

姜姮便知,他是不允了,他一向如此,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不管旁人意愿,他现在要和她一起用饭,她就必须要去,哪怕不吃,也要坐在那里陪着他。

寺中饮食清淡,顾峪概是吃不惯,并未去饭堂,而是带着她去了城中的一个小食肆,点了颇为丰盛的一桌菜。

他看上去心情甚好,胃口也好,还破天荒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姜姮想,或许,能打听一下燕回的事?

她吃了男人夹来的菜,礼尚往来地也给他夹了一筷子,状作闲聊地问:“那个郎君,就是镇南王使么?”

梁国公说燕回是使者,她听闻,镇南王使就是这几日进京。

顾峪筷子顿了顿,看看她,接着吃饭,过了会儿,才淡淡“嗯”了声,算是回应。

但姜姮知道,顾峪这是叫她不要多问的意思,他从来不和她说朝堂事,便是她阿姊的事,他也从未和她多加议论过什么。

但姜姮太想知道了,太想早些知道了,是以她只作忘了男人的这层禁忌,给他夹着菜,又问:“他为何戴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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