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始上都+番外(162)
车驾拐进坊内,走了不过数米又被拦住。符岁的车就停在前方,郡主府的护卫要王博昌下车前去。
拦路时明明只有几个人,进入坊内才发觉还有其他侍卫候在此处。
王家的车想退已经来不及,后方几名青年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横马拦在巷口。
王博昌进退两难,心知今日不下车相见怕是不能善了。他下车慢吞吞整理了下衣摆,目不斜视从侍卫中穿过,径直来到那辆双驾车旁。
不等王博昌站稳,车窗里突然现出一张宜嗔宜喜的脸,将毫无防备的他吓得一抖。
娇俏的笑声立刻就响起来,王博昌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率先开口:“郡主劳师动众,不知有何意图。”
符岁趴在车窗上,无辜地眨眼:“我出行向来这般规制,哪里劳师动众了?倒是王相公许久不在京中 ,一回来便受百姓夹道相迎,把那朱雀大街都堵了。想当年王相公便在朱雀大街受万人敬仰,如今故地重游,王相公可曾与百姓打个招呼?”
王博昌几要把牙咬碎,当年符岁让他颜面尽失,也让王家丢了相位,如今她还敢提起此事!
“当日之事真相为何,你我心知肚明。郡主何必旧事重提?”
相位损失加在外磨练数年,王博昌发觉无论是符岁还是圣人,都是刻薄冷情、心狠手辣,与先皇和太祖截然相反。
太祖会被朝堂和仕林的声音裹挟,先皇会被亲近之人左右,唯有当今圣上,前一瞬还笑脸相迎,后一瞬就立刻要剜下你一块肉来。
这样的人若不受控制,宜解不宜结。再见符岁,王博昌心中有了算计。
“我知道郡主对王家深恶痛绝,可我实在不懂郡主为何如此厌恶我河东王氏。我王氏一族虽在朝堂上有些政敌,也用过些手段,却从未伤害过郡主的利益,郡主何必咄咄相逼。”
符岁冷眼打量王博昌,离京几年,这老头编瞎话的本事渐长,明知道她与王氏的恩怨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干脆一抹脸装起糊涂。
她笑盈盈地道:“王相公此言差矣,我那两年在河东过得不舒服,心怀怨恨,所以处处针对你河东王家,有何不可?”
车驾比人高,符岁趴伏的车窗比王博昌高出半头,王博昌只能抬头仰视。王家除了天子,还从未仰视过任何人,王博昌眯起眼睛,在心中细细盘算。
“我知当日地动害郡主受惊,可是地动乃是天灾,而非人祸。王氏确实曾对地动放任逐流,不过是因天意不可违。说到底,地动是巨龙们翻身所致,又怎能全部归责于袖手旁观者。”
王博昌观察着符岁神色,继续说道:“郡主与其在王家身上消磨功夫,不如仔细想想究竟是谁因地动得利,也免得恨错了人,使晋王泉下英灵不安。”
王博昌不在乎符岁相不相信,她一个孤女,所作所为都是倚仗皇帝的权势,不足为惧。王博昌需要的是她安分守己,不要在皇帝面前一再挑唆,坏了他的大事。至于以后,找个由头处理掉就是。
符岁听着好笑,王博昌只会这招不成?挑拨越山岭是这招,挑拨她又是这招。可惜越山岭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为晋王赴汤蹈火的少年,她不是什么无情无欲只讲公理、誓要为父伸冤的奇女子,王家自然也别想从晋王的死中摘出来。
至于这一切的源头,真相和富贵,符岁自有选择。
她向外探了探身,离王博昌更近些,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他:“恐怕要叫王相公失望了,什么得利不得利真相不真相,我只知河东是你王家的地盘,河东的事,我便只唯你王家是问。”
王博昌还想说什么,她已经不想听了,冷风吹得人脸疼,她把帘子一放,隔着有薄有厚三层帘子与王博昌说话。
“今日我来,是为王相公接风洗尘。坊间思念王相公久矣,王相公此番归来,想必坊间又能热闹许久。王相公为人坦荡有目共睹,不如再坦荡一次,什么时候王相公这番话能在朱雀大街对着千万百姓说出来,再与我说也不迟。”
王博昌眼中染上一层阴翳,这个遗孽,与她那不识好歹的父亲一样可恶,枉他还想“拉拢”她,如此看来,将来也不必与她客气。
只是现在还不行,王博昌环视一圈巷中的侍卫,他若因愤怒而有所动作,这些侍卫想必立刻就会一拥而上,再草草为他定个谋害宗亲的罪名。
想到此处,他不禁暗嘲符岁还是年轻稚嫩,竟然想出这样幼稚的圈套。不过想想也是,多年前杀马拆车那一遭,不也是荒唐至极,只恨他全无防备,竟叫一个黄口小儿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