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呶茫然:这是……瞎子吗?
可是,他看着如此骨秀神清,丰格出众,为何街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鸣呶左右观望。
突然天地异色,地面摇晃,屋宇落瓦。瓦片扑簌簌朝下摔的时候,鸣呶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身边人一下子惊动:“地龙醒了!地龙醒了,快逃——”
人流急乱,无数人惊慌失措地朝四方乱跑,鸣呶被他们撞到,意识到危险。她想要挣出去,但眼前人影如蝗虫般,轰然朝她碾压而来。
鸣呶脸白。
她听哥哥说起过,城中生乱的时候,女子和小孩最先出现危险。
鸣呶暗自后悔自己没有让侍卫跟着,她眼见要被一人撞倒,摔在地上。眼前忽有风过,一只黑猫猝然疾奔而来,尖锐的猫叫插入人流中。
鸣呶腰肢被一段白绢所卷,被扯向一个方向。
她被扯到了屋廊下,蝗虫般的人流被隔开,而一个琴师站在她面前。那段捆住她腰肢的白绢另一头,便是出自琴师袖中。
鸣呶仰脸望他,眸若玉水。
琴师面前的少女胸前戴符锁,手臂缠翠镯,裙压禁步明珠。绣带垂金,珠玉满堂。这般富贵仪态,只有从屋顶一跃而下的黑猫看得到。
而青年蒙着眼的白布擦过她的衣摆,黑猫站在他肩头:“小娘子身上有宝樱留下的机关箭。想来小娘子与宝樱相识。她兀自贪玩,恐惹了些麻烦,小娘子见谅。”
他朝鸣呶温润而笑:“在下容暮。远道而来,汴京当是……”
地龙苏醒,满城人乱,笸箩滚地,沸反盈天。
“……乱花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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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龙苏醒的时候,夷山天摇地晃,地面皲裂。
躲开山间战斗人马,姚宝樱正在一片废弃旧宅中探查。进宅后眼前豁亮,茶器有十余套,有桌有凳有床有架,桌上的尘土也不多。这里似乎有人长期生活的痕迹,但她一个也没见到。
那些人,如今都在哪里?
地砖漏洞,她躲避四周朝自己扑下来的书架树身时,掉入了地下一个大坑中。不想这个大坑并非尽头,竟与一个地道连通。
姚宝樱一路滚入地道,下方有一片绵软助她卸力间,没有受伤。她灰头盖脸地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时,忽然感觉心跳一热。
啊,这熟悉的感觉……
她僵硬地低下头看,正见自己压到的青年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看上去要被她砸死了。
但毕竟没死。
他靠着土墙,面色如土,咳嗽不住,痛得说不出斥责的话。推搡间,并不耽误他朝身上这团从天花板上砸下来的人翻了个白眼。
张文澜:“起来。”
他声音喑哑语气冷漠,姚宝樱盯着他。
自己和赵舜商量的“从张家刺探对方行动,搅乱或谋利”的计划,自己有可能给张文澜教训的计划,此时都有了生效的机会。
他总在欺骗她,利用她。
她用同样手段对付他的话,他会如何想?
这并不是她刻意为之。
谁让他的人手遍布汴京捉拿她,他把她逼到了夷山,他自己竟然也来夷山。怎么,欣赏他的胜利成果么?
姚宝樱朝身下的青年露出笑容,用自己的新声音,慢悠悠道:“在下云十郎,相逢即是缘,兄台如何称呼?”
此时出现在夷山的人,都是敌人。
张文澜看也不看这个人一眼,一把推开,自己摸索着墙站起。
姚宝樱饶有趣味地跟上他。
第70章 色字头上利刀锋3
张文澜想,姚宝樱应该就在夷山。
因为他的心脏正因为蛊虫而时刻震得震耳欲聋。
这必然是因为她身在附近。
他猜到她会揪着高善慈不放,他特意和云野商量出来这个计谋,果然将姚宝樱钓来了夷山。接下来,只要长青那些侍卫进展顺利,张文澜便可以重新抓到姚宝樱,将她关进自己的府邸。
这一次,他不管皇帝会怎么说。他扛住再大的压力,也要囚住宝樱。
只此一次。
除此之外,他也许再没有机会了。
夷山中有张文澜的实验毒物的庄园,张文澜怕云野发现自己的秘密,早在进山前便将这部分人撤走。他自己将捉拿姚宝樱的任务交给长青,为了不连累自己的侍卫们,他独行前往山庄,检查山庄中现有的毒物。
结果发生了地动。
张文澜掉入了曲折地洞中,天昏地暗尘土飞扬间,他还倒霉非常,被一个莫名其妙、从上方掉下来的年轻人压到身下,砸出内伤不说,差点半条命也交代在这里。
他只有摸着自己滚滚而跳的心脏,感觉到宝樱依然在自己附近,他才能压下那种烦躁,生出些欣悦。
欣悦中,张文澜傲慢非常地看一眼这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