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春华(10)
画月一心为她着想,这条路不易走云裳也知道。
褚霁这个人城府深又心狠手辣,年纪轻轻就让朝内朝外的重臣权贵都对他礼敬有加,绝不是一个坐享厚禄的王爷那么简单。
可有的路,李云裳不得不走,要么得道升天,要么粉身碎骨,挺好,总好过眼睁睁看着血亲去死而无能无力。
“机会也许就这么一次,不把握住就没了。”李云裳将玉佩收进怀里,不以为意地挑眉,似乎压根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画月望着面前艳色逼人的女子,心中叹惋,李家风头正盛的时候,太尉最疼宠的幼女何曾需要这般费尽心机、糟践自己地往上爬?
那时候的李家两姐妹就是西京最名贵的金牡丹,容色才气家世样样过人,美名在外、艳冠京华。
画月第一次来到太尉府的时候就不禁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仙姿佚貌的女子,没想到时移势易,往日的金牡丹如今却落入了泥泞里。
“那些陷害李家,夺我至亲性命的奸佞凭什么逍遥快活至今,凭什么如他们的愿?”云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勾起一抹淡笑:“既然要玩,何不玩个大的?”
用她自己当赌注,前面是地狱还是天堂,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李云裳弯了弯唇,笑得明艳动人。
画月还想再劝,门被轻轻叩响,是春杏的声音,“姑娘,茶煮好了,奴婢端进来了?”
云裳给了画月一个安抚的眼神,“进吧。”
有春杏在场,画月不好多说什么,随意聊了些西京时兴的衣裳布料,就找个由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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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云裳正低头抚琴,轻念唱词。
春杏端着果盘走到身侧,低声道:“姑娘,今夜汝阴王王驾将至春坊。”
女子拨弦的手一顿,自那日后,汝阴王许久未曾光临春坊,云裳也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罗芙暂时不敢叫她接待旁的客人,她也乐得清闲,成日待在卧房内练琴。
据春杏打听来的消息,是西京皇室在春坊宴请羌州的使臣。
这羌州与汴安是盟国,国力不相上下,隔段时间便会互派使臣友好交流一番,维系感情。
皇室看重,春坊自然不敢懈怠,罗妈妈又来求云裳在今夜献舞。
云裳让春杏去回话,登台可以,但不献舞,今夜她抚琴。
罗芙知道云裳的琴技,丝毫不逊色于其舞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把原先定好抚琴的紫竹给替了下来,遣她去席间服侍各位大人。
紫竹气不过,在屋内直跳脚,险些把自个琴给砸了,还是被绿柳拦了下来。
她拍拍紫竹的肩,轻声安抚道:“妹妹莫气,眼下正是云裳得意的时候,罗妈妈自然对其言听计重......依我看妹妹之容色丝毫不逊色于云裳,今夜说不定是个绝佳的机会。”
原本气得泪花往外冒的紫竹怔住了,看向笑靥如花的绿柳,“姐姐的意思是......”
“若妹妹能借此机会得到汝阴王青眼,成为其新宠,不就可以将云裳踩在脚下,以泄今日之愤?”绿柳松开紫竹,执起桌上的团扇摇了摇,隐蔽地打量身旁女子的神色。
很明显,紫竹已然意动,那日厅堂云裳嘲讽的话语和绿柳的提议交织在一起,将她本就不算多的理智瓦解得一干二净。
她一把握住绿柳的手,满目恳求,“姐姐聪慧,可否指导妹妹一二?”
绿柳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抽出被握住的那只手,站起身来在屋内转了一圈,打量着紫竹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那自然是,越像云裳越好。”
“可是,我与云裳容貌不同,纵使模仿,也是形似而神不似。”紫竹顾虑。
竟然还不算蠢到家,绿柳心中冷笑,继续劝服,“妹妹想,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听说汝阴王心悦过什么女子?”
“未曾。”紫竹摇头。
“汝阴王位高权重,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可偏偏只有云裳得了他的青眼。也就是说,只有云裳可以,旁的女子再百花齐放、各具特色也不行。”绿柳拿起妆奁里的一支金步摇,“你若像云裳三分,酒过三巡,这三分便也成了七分。”
紫竹看着绿柳手里的那支金步摇,金灿灿晃眼得很,这是儒林郎薛公子所赠,是她所拥有的最昂贵的饰物。
不过一个九品文散官就已经如此阔绰,更何况是汝阴王?
紫竹的嘴角慢慢勾起,眼中的顾虑也被野心所取代,她也不比云裳差在哪里,这样的好日子,凭什么她就不能拥有?
绿柳笑了,走近陷入欲望漩涡的女子,将那金步摇略微用力插进了她的鬓间,“祝妹妹今夜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