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春华(69)
邵懿伸手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指甲修剪得干净得宜,而后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想要说些什么,任他是如何运筹帷幄的长公子,到了意中人面前也是一样的不知所措。
“前段日子,我欲将那枚玉佩还你,可多次登府未果,只能暂时搁置。”云裳打破沉默,上次见面她为刺激汝阴王,有意利用了邵懿,她虽不忌讳做这样的事,但仍存有愧意。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理,若传出去只怕要招人笑话,以为我邵氏日薄西山了。”邵懿轻笑,接着解释道:“前段日子我回了趟南郡,事发突然,未有机会辞行,抱歉。”
云裳摇头,“公子与我并无沾亲带故,自是不必特来告别,待改日天晴,云裳再亲自登府归还玉佩.......”
“云裳姑娘......邵某所赠之物于你而言当真如同烫手山芋般?”邵懿打断道,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他与褚霁不同,褚霁若是蹙眉,惹他心烦的人就该掉脑袋了,邵公子蹙眉却叫人无端地觉得怜惜,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按理来说应该如此,只可惜李云裳是个铁石心肠,不为所动,“邵公子言重了,无功不受禄,云裳不仅无功,还欠着公子救命之恩,如何能收下这样重的礼?”
“那云裳姑娘请邵某多品几次春坊的美酒也就算还了恩情了。”邵懿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压,像是一条温柔的美女蛇吐着蛇信子缠上你的脖颈。
话说到这份上,云裳若再强行推拒便显得她矫情了,遂转了话题。
邵府的马车停在两人面前,驭马的是肖贺,见公子和云裳姑娘并肩站在檐下,先是一愣,又很快拿了油纸伞下马递到邵懿手中,转头问好:“云姑娘。”
云裳颔首,“肖大人.....”
肖贺递伞的手一个哆嗦,忙笑道:“叫我肖贺就是,姑娘这声大人属下真是担不起。”
云裳笑笑,没出声。
邵懿将伞举过两人头顶,举止清贵,犹胜空谷幽兰,“天公作美,云裳姑娘不会连让邵某送你的机会也不给吧。”
“自是不会,有马车不坐要淋雨踩泥回去才是傻子。”云裳同他保持一拳的距离,任雨再大,被他有意地护在伞下,愣是一丁点雨水也没溅到。
马车行到春坊外,便看到春杏正举着伞往外走,看样子是打算给她送伞。
云裳掀帘唤了声,春杏撑起伞快步上前,这才完全露出身后的男子。
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云裳站稳后扬眉,“这样大的雨,王爷怎么过来了?”
褚霁扫了眼邵府的马车,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系在她身上:“有事来春坊找你,恰巧碰见春杏要给你送伞,本王就打算捎她一程,没想到你就回来了......落雨风大天寒,别着凉了。”
汝阴王在此,便是邵府长公子也绝不敢端坐于马车之上,遂下马问安,“见过王爷。”
褚霁的眼神凉凉地掠过男子,看不出喜怒,“真是巧了,邵公子近来常在西京走动,与公子总是闭门不出的传闻不大相符,想来日后亦会经常见到,不必多礼。”
“王爷也说是传闻了,传闻自然不作数。”邵懿站直身子,不卑不亢道:“邵某就不打扰了,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四个字刻意重了些,云裳看见褚霁水墨一般的丹凤眼立刻眯了起来,危险地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呵了一声,像是一团小小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不过是巧遇,王爷何必吃味?”
云裳同褚霁朝他在春坊的屋子走去,路上遇到了在收拾物什的罗芙,快速扫了她一眼,出乎意料地什么也没说。
“吃味?邵懿还不够格,他不会是你喜欢的类型。”褚霁恰然入席,面前的茶水已经冷却。
云裳眼神一闪,看来汝阴王已久候多时,“王爷为何如此肯定?说来听听。”
春杏立刻替两人换上热茶,然后识相地退出去。
褚霁的手指在茶盏边缘摩挲,像是感受不到烫人的热度,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因为二小姐喜欢的是能够给你带来最大价值,并心甘情愿为你所利用之人,这点,邵懿不如本王。”
她诧异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眼里的占有欲像是一张大网天罗地网地将她困于其中,挣脱不得,又蓦地尽数散去,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本王已经替你谈下春坊,日后便由你掌管。”
云裳皱眉,正欲开口,却被男人打断,“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买下春坊的银两你自是有,可这春坊的地契捏在官府手里,你虽脱了奴籍,但要想从官府手里收回地契难于登天,本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自是不会丢一个烂摊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