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死的第三年+番外(46)
一下车,才发现国公夫人的丫鬟喜鸳也在。
喜鸳朝二人的方向略一躬身,“老夫人也请世子夫人过去明理堂一趟。”
沈亦谣从鼻子里喷出一声笑,“哦?”
即便有心理准备,喜鸳肩膀仍抖了一跳,稳了稳神,“世子夫人安。”
这场景有些可笑,沈亦谣故意从喜鸳身边走过,刮起喜鸳的袖子,“错了,世子先夫人危。”
裴迹之横过眼来,“别胡说。你在书房等我,我同你一起去。”
沈亦谣亲热地挽起喜鸳的手,一股凉风喷在喜鸳耳边,鬼气森森,“喜鸳姑娘,猜猜我在哪儿呢?”
喜鸳耳朵被吓得一激灵,侧过头去,单薄的肩膀瑟瑟发抖。
“不了。我自己去会会她。”沈亦谣贴着喜鸳惨白的小脸,“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说是吧?喜鸳姑娘?”
裴迹之一进澄心院便觉得气氛不对,往来的丫鬟小厮各个脸色沉重,不敢与他视线相对。
脚下生风,快步迈进了父亲的寝居。
里屋花窗紧闭,一抹天光透过花窗照进正对的梨花木床,父亲盖着衾被,脸色青灰。
昨日那新罗婢正在一旁端茶倒水,见裴迹之进来了,低头做了个礼。
“父亲……你……糊涂啊。”裴迹之皱着眉走到父亲身边。
梁国公陡然睁开眼,气喘吁吁,唇上白胡子抖索,随手在床头案上一拂,油灯“啪”地被打翻在地。
“你个孽障!”
“开个玩笑嘛父亲。”裴迹之坐在床边,替父亲掖好被子,“别动怒了。怎么了这是?”
“你有脸问我?”梁国公气得想从床上撑起来,“你在大雁塔装神弄鬼,想过后果吗?”
第35章“她心气太高,迟早会害了你。”
裴迹之扶着父亲的后背,另一手去捡来床上的软枕,垫在父亲身下,“儿子想过了。这不大大的好事吗?你瞧,满城人都知道天子脚下出了个诗仙,神仙在世,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地下英才皆听天子号令。鸿胪寺、钦天监可有得忙了,奏报祥瑞的奏章都递不过来了吧?”
“你也知道是神非鬼!沈氏身份要是暴露,你愚弄天子,你是要我们满府人给那沈氏陪葬!”
“谁敢查,谁敢奏?”裴迹之按下梁国公竖起的手指,替他放到被子里盖好,“就算是鬼,这丧事也非得喜办了不可。”
新罗婢端来药碗,裴迹之顺手接过,“来父亲,喝药。何必为此事烦忧,交给儿子去办就行了。”
梁国公随手一拂,裴迹之手中药碗被打翻,白瓷迸裂,药汤滚了一地。
“她是个女鬼!你和公主参与此事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祥瑞庇佑的到底是谁!”
新罗婢闻声上前来,蹲在脚边收拾瓷碗碎渣。
“出去。”头顶裴迹之低声喝道。
新罗婢后脊背一抖,这声音不怒自威,与昨日吊儿郎当的口吻大不相同。
手下差点被瓷片划破,站起身连忙快步走了出去,顺手拉上了门。
待里屋的门合上,四下昏黑,只剩窗边一点日光。
裴迹之才缓缓开口,“父亲。你得服老,有些事情操心不得。急也急不来。”
梁国公一急,“你要造反吗裴迹之!”
“父亲,你今日是因此事急病的吗?”
“你别同我说这些旁的!”
“不。”裴迹之上前按住梁国公的手,“此事对儿子来说很重要,儿子有心中所求之事,但仍孝敬、尊重父亲,不愿父亲为儿子担心。”
“你既然不要我担心,就不要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整日同女鬼厮混!攀附公主!义恩公主如今是圣人的眼中钉!圣人要复用崔家,就是把我们和公主都架在火上烤!”
“当年崔家的事情,儿子不也做成了吗?为何父亲始终不信任我?”
“你!”梁国公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手戳着裴迹之的胸口,“当年圣人想留崔皇后一命。是你在背后推着谏官苦苦相逼。圣人同崔皇后是同甘共苦的旧人,一道从流放地里走到万人之上的夫妻之情,即便她要权、要谋反,圣人都念着旧日情分。如今时过境迁,圣人忆起当年旧事,背地里有多恨你,你不明白吗!”
“他们夫妻情深,就要我们生离死别。没有这样的道理。”裴迹之背对着花窗,头顶一层光晕笼罩,脸色晦暗不明,“当年四相案背后,父亲到底做了什么?”
“你!”
“你投靠了崔皇后,是吗?圣人复用你,利用你铲清旧臣。崔皇后与你结党,你们当时已经定好了两家结为姻亲是吗?你拿沈亦谣的命去算计?”
“当年不都定好了和离吗?谁也没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