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死的第三年+番外(69)
“喵嗷~”
沈亦谣随意扫眼一瞧,坊墙上一只橘猫舒舒服服翘着屁股伸了个懒腰。
“这狸猫长得好像野奴。”
裴迹之也停下来,定眼一瞧,“是有几分像。”
沈亦谣扬起下巴,冲着那橘猫“嘬嘬嘬”。
橘猫应声从坊墙上一跃而下,一路翘着尾巴颠颠小跑到沈亦谣脚边。
“能看见我么?”沈亦谣蹲下身来,摸着狸猫的头。
橘猫听见声响,侧着脑袋往沈亦谣膝上蹭。
“哎哟。真能看见啊!”
沈亦谣伸出两只手,托着橘猫的脸颊。
猛地一搓!
猫脑袋跟陀螺一样在她手心里转起来,耳朵跟着抖得像两片风中竹叶。
“嘿嘿。倒是真的像野奴。”
裴迹之跟着蹲下身来,手刚触到橘猫的背毛。
“嘶——!”
橘猫浑身毛倒竖成刺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弓过身去。
“啪!”地给了裴迹之手一巴掌。
白皙的手背上顿时现出三道血痕,小血珠一颗颗渗出来。
“哎!”沈亦谣过去拉裴迹之的手,“疼吗?”
裴迹之仍有些发愣,任由沈亦谣拉着他的手,半晌,才呆呆地说,“我觉得它就是野奴,再也不会有猫像它一样脾气这么怪了。”
“野奴?”沈亦谣试探着叫了一声。
橘猫耳朵一抖,跟着黏过来,来回在地上翻身,露着肚皮。
沈亦谣上手给了它脑袋一巴掌。
橘猫反而呼噜呼噜起来,在地上甩着屁股蹭来蹭去。
“真的是它啊。”沈亦谣笑起来,“怎么打都打不走。”
裴迹之接过话头来,“你看,我就说吧。它只亲你一人。”
沈亦谣噙着笑,上下扫了蹲在地上的裴迹之,“那你当初怎么把它捉过来的?”
“你。你都知道啊。”裴迹之讪讪地。
父亲走后,沈亦谣被绿竹和裴迹之的事情闹得心里不痛快。
她想不明白,想不透,索性关上门谁也不见。
檀州父亲的葬礼上,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脆弱。
白天她要替母亲撑着,不能露一丝怯。
回到房里,才意识到,这世上她已经永远失去了一个亲人。
裴迹之抱着她,一点点抚着她的发,吻着她的耳朵,轻轻柔柔地说,“哭吧。我在呢。”
沈亦谣圈着裴迹之,越抱越紧,恨不得将他抱到自己骨骼里。
那时候,她对裴迹之说了谢谢。
谢谢你,还好有你,我自己挑中的亲人。
熙春阁里,沈亦谣想着裴迹之的好,和裴迹之可能存在的背叛。
辗转反侧,一整夜都睡不着。
她说不出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怀疑让她恶心。
父亲的变心,让她对身边人有了翻天覆地的认知。
她害怕自己像母亲一样,痴心错付,被人哄着骗着过了一辈子。
可心里的不甘又烧得她五脏六腑俱疼。
她不愿意相信裴迹之真的会背叛她。
那这两年来的相知相守又算什么?
她早想到了会有这一天,没有绿竹,也会有红竹、紫竹。
梁国府容不下一个不能生的世子夫人。
她不可能要求裴迹之只做她的一心人。
沈亦谣细细打算着未来,要么裴迹之找个能生的侍妾,要么她同裴迹之和离。
哪个对她来说,都一样痛,一样难以决断。
沈亦谣从床上翻坐起来,“啪啪”赏了自己两耳光。
你个软骨头。
那时候,裴迹之根本迈不进熙春阁的院门。
有一日,沈亦谣在城里同一只野猫玩了一阵。
第二日,野猫就自己进了熙春阁的院子。
沈亦谣抱着猫,坐在藤架下望着院墙边,一边撸猫一边笑。
裴迹之在远处看着沈亦谣,低头看自己满手鲜红的爪痕,也跟着傻乎乎地咯咯笑。
有了野奴之后,沈亦谣的脾气好了一些,偶尔也会放裴迹之进门。
野奴走的那天,正是裴迹之同她提和离的那天。
那一日,沈亦谣只用一个好字,作为他们之间三年夫妻情分的结束词。
沈亦谣离开明理堂的背影太过决绝,让他几乎怀疑,沈亦谣从来没对他有过半分情谊。
沈亦谣走后,许氏看着裴迹之失魂落魄的样子,咬牙切齿,“我就不该生你这么个孽障!你当初拿命要挟你爹娘!不纳妾!你是情种!人家是么!”
裴迹之视线没有落处,虚虚看着院子里空落落的假山水,那里曾有一个纤瘦的背影经过。
耳朵边许氏的骂声已经听不见了。
裴迹之偷偷跟过去熙春阁,发现野奴不见了,沈亦谣扶着熙春阁的院墙,在门口伫了很久。
三月天里,沈亦谣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风吹得她脸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