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杀手私奔(140)
如此反复喂了小半碗蜜水,又让水凌羽躺平歇息,江芙诗则继续施针巩固气机。
到了晚上,水凌羽总算能连贯地低声说话了。
他并未先关注自身,第一件事便问:“我昏睡这些年月,阁中诸事可还平稳?”
文渊一一作答,事无巨细,待问到今日那女子身份时,文渊也将前因后果,包括与她的三个约定,尽数禀明。
“她所求,不过是心上人的行踪,属下已代风媒应下,以此为交换,请得她出手救治首领。”
水凌羽听罢,眸色深沉,未置可否,只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虽然昏迷多年,意识混沌,许多前事已然模糊,但他潜意识的警觉仍在,感觉体内内力空荡,经脉滞涩,与昏迷前的状态迥异,这感觉实在蹊跷,不由阖目凝神细察片刻,复又睁开,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冷静。
回到苏园的江芙诗,连夜在房中研制后续的牵制药物。她想了想,不能再拖下去,湛霄离开已有小半月,多耽搁一日就多一分风险。明天,她就要找风媒要个准话,若他们敢含糊其辞,就别怪她不客气。
有这想法的,何止她一人。
第二天她照常来到茶馆,准备为水凌羽进行再一次施针,正背对着床铺整理手中之物,一把尖锐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抵上了她的后腰。
冰冷的触感令她身形一僵,一丝寒意自脊背刹那间划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她直言道:“杀了我,你体内的毒便再无解药,武功尽失,从此与废人无异。”
水凌羽强撑着自己刚复原的孱弱身体,手中匕首又进了一寸,甚至划破了江芙诗的腰带,“为何我会武功尽失?我昏迷之前,明明记得并非如此。”
江芙诗并未回头,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只是淡淡开口。
“首领昏睡多年,经脉本就脆弱不堪,能醒来已是万幸。强行运功导致内力溃散,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你若不信,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一旁的文渊见他们如此剑拔弩张,急得额头冒汗,连忙上前一步打圆场:“首领!殿下!万事好商量。”
江芙诗转过身,刚好对上水凌羽收了匕首,她冷声:“废话少说。我的承诺已经实现,寒刃的行踪,我现在就要知道。”
“是、首领能醒来,多亏殿下妙手回春。”文渊向江芙诗拱手,又从怀里拿出信笺,“这密报之中,详细记载了寒刃这段时间的行程,请殿下过目。”
江芙诗忙不迭拆开,一目十行,当看到大阙国三个字的时候,她瞳仁猛缩。
大阙国与大晟国素无邦交,边境封锁极严,关卡重重,想靠自己入境几乎不可能,她皱起眉头。
“文主事,你们风媒答应我,要确保我的安全,此诺还作数?”
“自然作数。”
“好,护我前去大阙国。”
文渊一愣,看了眼面色依旧苍白、倚在床边的水凌羽,为难道:“殿下,我们首他伤势未愈,元气大伤,还需要您……”
江芙诗微微蹙眉:“那就一起上路,路上慢慢将养。要不现在杀了我,大家一拍两散。”
“你!”水凌羽气得一阵急咳,捂着胸口,指着江芙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直觉,自己武功尽失是她在捣鬼,奈何却没证据。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真是她所为,此刻撕破脸,自己今生,便真要沦为废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咬牙应下:“……好!就依你,文渊,去准备!”
当夜。
苏园春意盎然,晚风拂过庭前花草,带来丝丝暖意与芬芳。
江芙诗却眉色忧愁,坐在床边,看着湛霄留给她的银票,以及只有短短两字的绝笔信。
也许自逃亡那日起,他便是这么打算的吧……
他定是觉得自己寒毒已深,时日无多,才将她安顿在苏家,只待他离去后,留下这些银票,盼她能得一份安稳,余生随心所欲,不愿再拖累她分毫。
如此想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可是他一走,这天地间仿佛就只剩自己一人了。她是深宫弃子,今生不管走到哪,都似无根浮萍,背着逃犯之名。若有他在身侧,纵是刀山火海也甘之如饴;可他一走,自己便真成了茫茫人海中的孤舟,不知归处,亦无来路。
这念头如藤蔓缠绕心间,越收越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心如刀割。
分别时,苏家人亲自将她送出门。
苏文璟十分担忧。临别前,湛兄再三嘱托,定要护殿下周全,若殿下此去有半分差池,他日再相见,有何颜面面对挚友?他忍不住劝诫:“殿下……大阙国路途遥远,凶险未知,您千金之躯,何必亲身犯险?不若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