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80)
他虽然没跟哥儿相处过,但跟人平常相处还是可以的。
小瞳把礼品放在王家桌面上,便一直跟随在他的身旁。
阿朝压根没听完后面的话,满心满眼的就是想到你的话,整个人轻飘飘的,背上似乎插上翅膀,遨游在天际。
“阿朝,阿朝,你可有听我说话?”谢临洲见他没反应,伸手在小哥儿面前煽动好几下,语含关切。
“好啊,好啊。听着呢,夫子我都听着呢,”阿朝回过神来,双眸落在谢临洲脸上,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夫子,国子监当真如街上婶子们说的那样大吗?”
真的那般气派吗?
每个人心中的标准都不一样,谢临洲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言:“你看了便知晓。”
马车停在外城,出了巷子,青石板路被往来行人踩得发亮,远处传来小贩叫卖糖葫芦的吆喝声,透着几分市井烟火气。
小瞳脚步轻快,一早就眼尖地瞧见街角那辆熟悉的青篷马车,见状立刻笑着应了声,“公子,阿朝小哥儿稍等。”
说罢便快步跑过去牵车。
谢临洲与阿朝并肩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两人肩头洒下斑驳的金斑。
阿朝正低头说着上回路过布店时看到的素色细布,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那布料摸起来软和,往后学馆孩子们的衣衫破了,用这布来补,定能让孩子们穿得更舒服些。”
谢临洲侧耳听着,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忽然想起昨日让青砚打听到的事:阿朝父母双亡后寄人篱下,平日住在王家柴房之中,时常被王家三房使唤干活,平日能去城里逛集市都是罕见。
他心中微动,顺着阿朝的话,笑道:“若是喜欢,下次路过便买些回去,等学馆孩子多了,用得上。”语气稍顿,又道:“你既喜欢这布料,我把银钱给你,你也买些给自己做衣裳。”
他见过阿朝几次,穿的衣裳都很‘朴素’。
阿朝不好意思的应下,心花怒放。
说罢,谢临洲的目光转向小瞳已牵到近前的马车,伸手轻轻拂去车辕上沾着的一点尘土,又弯腰仔细检查了一遍车帘的系带,确认没有松动,才转过身,对阿朝温声道:“这马车虽不比大宅里的华丽,却也安稳,你若是不介意,今日便坐这车回去,省些脚力。”
深宅大院的马车奢华无比,他一个夫子不敢这样露富。
阿朝抬头看向那辆青篷马车,车厢用桐油刷得锃亮,两侧的小窗挂着细棉布帘,能挡去路上的风尘。他下意识地攥了攥衣角,脸上掠过一丝局促,轻声道:“会不会太麻烦了?我……我走着也无妨的。”
虽对这从未坐过的马车有些好奇,但他又怕自己笨手笨脚,不小心弄脏了车厢,或是闹了笑话。
谢临洲看出他的拘谨,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没有多说,只是走到马车旁,伸手撩开车帘,侧身做出请的姿势。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褥子,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是他早上特意让小瞳准备的蜜饯、点心和温水。
怕阿朝怕生,路上觉得无聊,这些小食能让他自在些。当时,谢临洲是这般想的。
“里面铺得厚,坐着不颠簸,”他放缓了语气,像哄学馆里胆小的孩子一般,“你且试试,若是觉得不自在,咱们随时停下便是。”
阿朝望着他温和的眉眼,心中的局促渐渐散去,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踏上马车的脚踏。
谢临洲怕他不稳,伸手在他身侧虚扶了一下,待他坐稳后,才将竹篮递到他手边:“这里蜜饯,点心,路上可以尝尝。”
说完,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对一旁的小瞳吩咐道:“路上慢些走,莫要颠簸。”
小瞳笑着应下:“公子放心,保管稳当。”
阿朝被谢临洲的妥帖迷得心神打乱,那还来记得关注其他,满心满意都是他心心念念的谢夫子。
待谢临洲也上了马车,放下车帘,车厢里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
阿朝有些好奇地看向窗外,透过布帘的缝隙,能看到路边的杨柳依依,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谢临洲坐在他身侧,没有打扰他的兴致,只是静静看着他眼底的好奇与欢喜,偶尔在他看到有趣的景致时,轻声为他解释几句。
阿朝听得认真,偶尔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亮晶晶的笑意,拿起竹篮里的蜜饯,捏起一颗递到谢临洲面前,轻声道:“谢夫子,你也尝尝,很甜。”
这是很亲密的举动,他只见过他阿娘这般喂他父亲吃蜜饯,他想,他和谢夫子应当也是这样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