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在客栈见到她那一刻时,眼神就很炽热,而现在他似乎故意压抑了那种急切,目光仍旧灼人。
温绛耳沉默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惨状。
“总之我需要积攒功德,就像灾民需要我的帮助一样需要,我不得不这么做。”她委婉地说出自己的困境,但没告诉烛荒她可能随时会死。
她已经接受这个悲惨的事实,但没理由让烛荒下凡一趟,还要为她倒霉的兔生惋惜。
有些庆幸,烛荒刚好在她还充满活力的时候与她又见了一面。
这样他记忆里救过的那个小孩,就长成了健康的大人。
他眼神有些困惑地注视她,低声重复她的话:“不得不这么做。”
很快他凭借对兔子的了解,笃定地哼笑一声,给出答案:“兔子有不开心的事,不想说。温绛耳,现在,我是驸马,不是野猫,不是野狗,驸马可以知道一切。”
温绛耳脸颊开始升温,避开他的注视,“哥哥别闹了,我都这么大了,不要玩这种游戏了。”
他仍然注视她,不笑,又是那种认真的表情和语气:“这里,没人玩游戏,温绛耳,你的驸马要比你个头高?看看这里,谁符合要求?”
万幸车厢里足够昏暗,否则他应该能看见她的脸变红的整个过程。
“要求也没有这么少吧?”温绛耳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和任何人暧昧调情的经验。
她小时候扮家家确实有过很多很多驸马。
一些秘密不能说,在她想象中,所有游戏里的驸马,都会被她换成烛荒。
那个她五岁时见过的大哥哥。
如今这个男人就坐在她面前,不止一次对她说这样暧昧不明的试探,她真的很难保持清心寡欲的伪装。
“还有比如最好英俊一些,温柔一些,体贴有风度……”温绛耳喃喃自语,压根不敢看他,担心他发现自己太符合她对“驸马”的要求。
皎尾微微皱眉,神色变得有些焦躁。
英俊这一条没有很具体的判断标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符合兔子的要求,因为多数时候,兔子只会夸他胖嘟嘟很可爱。
他现在甚至不胖了。
至于温柔体贴和风度,这些绝对不是皎尾的性格底色。
他只对在意的人尽可能“顺从”和“不计较”,做不到像大兔子们那样关怀众生。
所以坦白地说,他可能只有身高符合兔子的要求。
温绛耳心悬着,始终不确定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她有点后悔自己真的像在求偶一样说出那些话,他不会笑话她当真了吧?
她时不时抬眼狠狠看烛荒表情,紧张地喘息不宁,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把身旁的货箱搬起来丢到地上,一只手有些不耐地拍拍箱子顶端,对兔子发号施令:“靠近我。”
温绛耳站起来,坐到货箱上,紧张得像在等待判决。
但他似乎觉得还不够靠近,伸手抓住木箱框架,连箱子带兔子,“呼哧”一下拉近了。
她的膝盖撞在他长靴上方,身体一下子绷紧,双手抓紧货箱边缘,木头表面的毛刺扎得掌心有点疼。
“哥哥救了兔子和阿娘,你说的。”他严肃与她谈判,声音低哑,“话本里的公主会以身相许,没有许多要求。”
“可我们才见过两面。”温绛耳勉强保持理智:“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对其他不了解的姑娘也会说这样的话吗?”
“其他姑娘?”皎尾回忆这些年天庭里那些仙子,“她们觉得我需要帮助,说很多很多话,可我不需要安慰,我只是需要逃出南天门,找你。”
“可是哥哥为什么会选中我呢?”温绛耳抿嘴与他对视:“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或者……只是一时兴起,跟我玩一玩,然后回天庭,再次消失很久?”
皎尾以他跟兔子一起生活九年的经验给出判断:“你不想要我了解你,怕我知道你是得寸进尺的坏兔子。兔子要很多,不说,但要我猜,要我做,否则兔子就沮丧。够了解么?”
温绛耳眼前有一阵眩晕。
这个男人说话其实很有逻辑,只是会省略一些词句,只保留关键信息,换了别人可能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她能理解他的话,天杀的她真的能理解。
她一时都没细想自己为什么这么顺利地“能理解”。
因为她被他说中了一切,他真的了解她,为什么?
这就是天庭最厉害的神仙的神通吗?
“你知道我是这么坏的兔子……”温绛耳感觉喘不过气,但又不敢深吸气,气若游丝,“那还想跟我玩一玩公主和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