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仙尊的黑月光回来后(175)
“不剩多少时间了么?”他盯住手心的血低喃。
他随意将血迹抹去,慢慢地登上不南山顶,莫回殿在眼前若隐若现。
君青玉踏进殿中,放眼四望,只见空旷寂静的主座,檐角宫铃被风吹拂,簌簌抖下些许雪来。
三百三宫铃,是从佛门手中取来的清心之器,每当君青玉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念之时,宫铃便会响彻,涤荡杂念。
君青玉看到它们,不由得轻笑,一百余年过去,这些宫铃对他还是无用。
白纱幕帘微微卷动,从殿外飘进一枚落叶,君青玉走过去拾起,叶柄细长,同张开的手掌一般大,灿红色,像是残霞一般。
君青玉向外看去,以他目力,很轻易便看见几里外风雪掩映下的一片连绵红色,若有似无的枫香遥遥传来,带着些雪的寒意,沁入心脾。
“你们是感应到他,所以再次生长了么?”君青玉道,“那便早些结束这一切吧。”
他将枫叶收进袖中,下一瞬拂袖坐到主座之上,以门主令传令:“解除所有阴魉的禁制,我即刻便到。”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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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令从昏沉中猛然惊醒,四周漆黑如墨。他试探性地挣动手脚,冰冷的链条立刻发出细碎声响,其上镌刻着繁复咒文,正是囚神之咒。
他低骂了一身,脑中回忆起被带到此处前的情景。
那时他因辞凤阙被君青玉带走而懊悔不已,痛定思痛下,带领被他控制的那些修士从姬家离开,一夜未休赶到不南山外十几里。
辞凤阙已经身份败露,几万修士围堵不南山,他插翅难飞。
喻令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他咬着指头,望向身后的那些修士,他们身上的那些紫菱印记都在黑夜里微微发亮,宛若喻令为他们打下的烙印。
这次不会再失手了。喻令颇有底气地想。
就算君青玉和辞凤阙选择放下仇恨站在一起,他也有手段控制辞凤阙向君青玉出手,就像几百年前那样。
只要辞凤阙伤到君青玉,他就可以取回神髓,重新恢复自己的力量。
一想到这些年的艰辛,喻令不由得咬碎牙。当年就不该将神髓赠予那些神族,他们的势力壮大后,世间的人们便不再信仰自己,众生祈愿尽数到了神族身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日日衰弱下去。
当他发动灾变毁掉那些神族时,他们居然在死时还反将一军,害得自己从天上宫阙流落到了凡间。为了取回力量,他隐忍多年,失败过无数次才终于让他博得一线生机。
如今曙光便在眼前,喻令不敢托大,怕步了前车之鉴,挥挥手,身后一个高挑的身影走到他跟前。
“令儿。”徐应彻双眼空洞,轻声唤着。他在华清莲狱被姬无常袭击过后彻底失去了神智,以往喻令想要让他做一些事还会严辞拒绝,如今在紫菱操控下已变作傀儡。
“应彻,”喻令亲昵唤他,“你是苍月首席,又是楚唯唯一的关门弟子,可否帮我一件事?”
“令儿的事,我定当竭尽全力。”
喻令道:“听闻木不识死去时,尸体上留有一朵莲花,在多年浸养下已变作八瓣血莲,我想让你去苍月取来给我。”
徐应彻:“师祖尸骨中蕴含巨大灵力,师父已将它化为苍月护宗大阵的一部分,若是取出,苍月弟子的安危将无法保证。”即便变作傀儡,徐应彻依旧遵循着本能说出这番话。
喻令不满:“你是要违逆我么?”
徐应彻抬起头,额前紫菱忽明忽暗,喻令知晓控制又有些松动,不屑地嗤了一声,再次打出一道印记。
徐应彻愣住片刻,尔后道:“令儿的请求,我一定会办到。”
“那便去罢,此处离苍月不远,我只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喻令吩咐。
徐应彻飞身离去。
喻令眼望不南山,风雪交织,让他无法看到那山上是何光景,但他依旧不住兴奋。再吸收一朵八瓣血莲,他便不惧这世间的任何修士,像上次一般被辞凤阙吓住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
苍月的护山大阵虽然隐秘,但徐应彻作为弟子首席,曾经协助过楚唯修补阵法,知晓每个阵眼所在的方位。
在今日之前,每每喻令提及此事,徐应彻便会拉下脸,不快地略过这个话题。可如今当真是天要助他,让徐应彻自己失去了道心,木不识尸身上的那朵血莲犹如探囊之物。真是可笑,想要护佑苍月,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迷惑对苍月出手,喻令心中嘲笑着。
不提苍月这些年来暗中给他下了多少绊子,光是想到君青玉曾是苍月宗弟子,喻令便恨不得将苍月除之而后快。护山大阵被破,苍月的那些仇家势必会闻讯而动,届时死伤多少,便不是喻令需要关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