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孤让你杀我了吗?(118)
然而,当他进入弥漫着淡淡墨香和威压的书房时,眼前的景象宛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他从里到外瞬间冻结,巨大的惊悚让他恨不得转身就跑,这活在干下去命都要没了。
太子卫舜君端坐于宽大的书案之后,神情淡漠,指尖随意地点着一卷摊开的奏疏,仿佛昨夜什么都未曾发生,但令唐安血液几乎凝固的是,书房内并非只有太子一人。
童文远如往常一般垂手肃立在侧面,神情恭谨。然而,在童文远身侧,还伫立着另一个人!
那人穿着身着靛青色侍卫常服,衣料挺括,衬得他身形更为瘦削利落,站姿挺拔,腰间革带紧束,佩一柄制式腰刀,他面容有些少年英气,唯有一双眼睛沉静锐利,看人时总似带着三分审视。站姿如松,沉默立于廊下时,几乎与周遭肃穆景象融为一体,唯有按在刀柄上的指节微微凸起,透出习武之人特有的力道。
唐安怎么可能会忘记他的面容,他们两个怎么着也算是交手了数次。
冯九!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身穿着与他同样的侍卫衣服?
唐安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攫住,几乎窒息!
冯九显然也看见了他,那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亮光,随即又迅速湮灭,恢复成低眉顺眼的陌生侍卫模样,仿佛与唐安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童文远,冯九,太子……这个组合让唐安的后脊冷汗直冒。
童文远昨夜是不是偷偷看见了什么?冯九的出现是巧合还是精心布置的陷阱?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吗?太子……究竟知道了多少?
巨大的危机感将唐安死死缠住,他强行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和几乎要转身就跑的双腿,垂下眼帘,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因宿醉与紧张而异常干涩,“属下唐宁,参见殿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三道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太子的目光深沉难测,如同古井深潭,童文远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与探究,而冯九的目光,令人不知所措。
太子挥了挥手,示意唐安起身,嗓音却平淡,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
此时,童文远上来一步开口,“殿下,此次刺杀相必与老三逃脱不了干系,唐宁虽然身手矫捷,但耐不住只有一人,殿下安危,重于泰山。加强近卫防护乃是重中之重。冯九身手敏捷,心思缜密,正好与唐护卫你互为犄角,同心协力,务必确保殿下万无一失。”
“可。”太子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这种事情他童文远安排就是,何必通知他。
唐安站起身,甚至不敢让自己的视线与冯九有丝毫交汇,生怕一个眼神便泄露了心底的焦急。
见太子点头,童文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听见没,你们二人要将太子的安危置于首位。”
“属下遵命!”唐安与冯九几乎同时应声。冯九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刻意打磨过的恭顺,听在唐安耳中却无比刺耳。
从这一刻起,唐安便感觉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上了,冯九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曾经数次刺杀太子的过去,他的真实身份的把柄就落在冯九身上!
不过,紫黎殿难道落魄至此,要么,为何地级杀手全部都出来转行成为别人的贴身护卫了?他完全无法揣度冯九的真实目的,以及冯九是不是同他一样隐姓埋名的。
如果冯九同他一样,是难兄难弟,谁都不愿意将曾将紫黎殿的身份脱出的……对吧?
看来有必要和他,好好的谈一谈。
可同身为太子的贴身侍卫,哪里能抽出空闲来。
午后,太子欲往湖畔水榭赏秋垂钓,暂歇片刻。按以往惯例,通常由唐安随身护卫于水榭之内,内侍与其余侍卫则候在远处廊下。
唐安正待紧随太子步入水榭,冯九却如同鬼魅般,不知从何处悄无声息地贴近,极其自然地抢前半步,恰好严严实实地隔在了唐安与太子之间。
他对太子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殷勤,“殿下,水榭临风,略有些凉意,属下先去将垂钓用具检查一番,再为殿下备好手炉。”
说罢,也不等太子明确回应,便率先步入水榭,手脚麻利地开始整理鱼竿、检查香饵,俨然一副尽心尽力,虑事周到的模样。
太子未置可否,漫步走入,在铺了软垫的凳上坐下。
唐安只能沉默地跟在最后,被冯九无形地排除在太子身侧之外,整个过程中,冯九或擦拭器具,或调整钓竿角度,或呈上鱼饵,身影总是在太子左右晃动,将唐安完全隔绝在两步之外的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