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孤让你杀我了吗?(183)
卫舜君无视他伸来的手,径直走入花厅,目光扫过厅内尚未来得及撤下的杯盘狼藉,以及几名衣衫单薄,面露惶恐的歌姬。
“退下。”卫舜君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侍从与歌姬如蒙大赦,慌忙退走。顷刻间,偌大的花厅只剩下兄弟二人,以及侍立在卫舜君身后的两名带刀侍卫。
卫寂尧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自顾自地坐到主位,拎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四弟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可是朝中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你烦心了?”
卫舜君立于厅中,玄衣墨发,身姿挺拔如松柏,与这满室奢靡格格不入。他并不接话,只淡淡道,“三哥近日,似乎很闲。”
卫寂尧饮酒的动作一顿,抬眼看来,眼底已无半分醉意:“太子此言何意?”
“童文远。”卫舜君吐出这三个字,目光毫不遮掩,直刺向卫寂尧,“三哥谁给你的胆子,敢动孤的人!”
卫寂尧放下酒杯,嗤笑一声,“听闻童先生不幸坠崖,我也深感痛心。只是,太子为何找到我府上?莫非是听了什么小人谗言?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你要证据?”卫舜君缓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光滑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回响,“那几名‘流匪’的尸首,此刻正停在京兆尹的停尸房。需要我将他们‘请’来,与三哥府上的管事当面对质吗?”
卫寂尧脸色微变,随即又重新倒了一杯酒入口,嘴角含笑甚至带上了一丝挑衅,“就算与我府上的人有关,那也是下人胆大妄为,与我何干?太子莫非还想将这罪名,扣到我这个做哥哥的头上不成?”他站起身,与卫舜君平视,压低声音,带着嘲弄,“我的好弟弟,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为了一个外人,竟然来盘问自己‘亲如手足’的哥哥,合适吗?”
卫舜君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卫寂尧见他动怒,反而更加得意,他凑近一步,几乎贴着卫舜君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急了,父皇年迈,储位未稳,你怕了,是不是?”他轻笑,“可你再急,又能奈我何?我是你兄长,你敢动我吗?”
他退后一步,声音恢复如常,甚至带着几分嚣张,“别忘了,我的母妃,不日即将复位贵妃!如今后位悬空,谁不想拼一把?待我母妃正位中宫,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出长子!论长论嫡,我哪一点不如你?你这太子之位,坐得可还安稳?”
这番话已是赤裸裸的挑衅与威胁。空气仿佛凝固,花厅内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卫舜君身后的侍卫手已按上刀柄,只待一声令下。
卫舜君却忽然笑了。那笑容极淡,未达眼底,反而衬得他眸光更深,更寒。
“三哥。”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你不该动童文远。”
“动了又如何?”卫寂尧有恃无恐,“一个破落白身,也值得你大动干戈?我料定你不敢……”
“不敢”二字尚未完全出口,寒光乍现!
卫舜君动作快如鬼魅,腰间佩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尖如毒蛇吐信,直刺卫寂尧右肩!这一剑并不迅疾,甚至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压迫,轨迹清晰,却偏偏封住了卫寂尧所有可能的退路。
卫寂尧万万没想到卫舜君竟敢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他脑中预想了无数种卫舜君的反应——斥责、警告、甚至向父皇告状,唯独没有包括直接拔剑相向!这完全不符合储君应有的沉稳与克制,这简直是……疯子的行径!
一瞬的错愕与难以置信,让他错过了最佳的闪避时机。
“噗——”
剑尖精准地刺入卫寂尧的右臂,力道控制得极好,入肉不深,却足以让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华贵的锦袍。
卫寂尧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脸上血色尽褪,满是惊骇与剧痛带来的扭曲。他捂住伤口,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滴落在地砖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你……你竟敢……”他因疼痛和愤怒,声音都在颤抖。
卫舜君并未追击,手腕一抖,甩落剑锋上的血珠,动作优雅从容。他持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目光平静地看着狼狈的卫寂尧。
“三哥。”卫舜君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你是不是太久没进宫,消息闭塞,还在做什么……子凭母贵的春秋大梦?”
卫寂尧猛地抬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