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孤让你杀我了吗?(186)
他是新朝的气运所在,是卫峥皇权最有力的“天命”。
卫峥对这个儿子,感情极为复杂。既有寻常父亲的喜爱,更有一种忌惮。他给予卫舜君最好的教育,最稳固的储位,但也时刻警惕着,这个“天命所归”的儿子,是否会威胁到自己的权位。
而这一切的根源,卫舜君早已拼凑出了真相,他也接受了。
卫峥辅佐卫寂尧上位,跟他斗,同他抢,给老三一切体面,偏爱。而他呢,身为太子,为了保命,扮做纨绔子弟,整日招猫逗狗,就是卫舜君想要这样做吗?
不过是因为,不这样做,他害怕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毕竟他们父子亲缘浅薄,在卫舜君十岁那年,亲眼见到皇帝毒杀皇后,就已经知道了。
毒酒一杯,颜色如血一样红,而母后吐出来的不知是酒还是血,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藏在衣柜里的孩子,摇了摇头。此后,卫舜君大病一场,身体孱弱至今。
他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并不爱他,甚至……恨他。
“所以,三哥,”他对着卫寂尧低语,“你以为争的是母妃的位份,是朝臣的支持,是军中的势力?”
“你错了。”
“孤的存在,本身就是父皇皇权合法性的延续,是新朝能否稳固的象征。动我,便是动摇国本,便是质疑父皇得位的‘天命’,便是挑战这二十年来,父皇竭力营造,也最为在意的‘正统’形象。”卫舜君凤眼微眯,诉说着这段隐情,如果不是两人的表情太过于严肃,倒像个兄友弟恭的温馨场景。
“三哥,你明白了吗?这,才是你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并非是比谁贤明能干就能做太子的,只不过是因为——孤降生时,恰好填补了那方丢失的玉玺所留下的……空洞。”卫舜君眼角渐红,语气中带着凄凉,“换句话说,孤就是新朝的玉玺。”
此话一出,再无良言,一时之间,空气寂静了下来。
“卫舜君,舜……君……”卫寂尧目光震惊不已,他低声颤抖的重复,他的一切所作所为,在卫舜君眼中都像是个笑话。
心腹内侍想要前来掺扶他,却被他一手推开,他扬天长笑了两声,突然深深的看了一眼卫舜君,后,猛地冲出花厅,不顾臂上伤口崩裂渗出的鲜血,一边发出不甘的咆哮。夜色浓重,卫舜君看不见他的背影,只有他的回声在空旷的府邸前震荡,显得无比凄凉和可笑。
第85章
崇武院的日子, 表面依旧按部就班,晨钟暮鼓, 操演练武,研读兵法,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波澜都已经过去,但细致之处仍有所差别,崇武院已经在逐渐召回第四年,第五年的学员,他们有些已经身处军营高位,有些还是些小卒, 但各方的脚步已经逐渐集中在了潞州。
唐安并没有被限制自由, 他将自己投入更高强度的训练中,好像只有用身体的疲惫,才能勉强压制住内心深处对卫舜君复杂情愫的不安。
这日午后, 他刚结束一场弓马训练, 成绩依旧平平,甚至称得上是一塌糊涂, 那近在咫尺的靶子上只在最周围有两根箭簇,剩下的箭矢落在地上一堆一堆的。唐安叹了口气, 果然,臂力的短板并非短时间内能够弥补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打破了崇武院的肃静。
马蹄声并非一两匹, 而是成群, 带着一种仓皇迷茫,直接冲到了崇武院大门外。
紧接着,便是守卫的厉声喝问, 以及来者几乎破音的嘶喊,“八百里加急!上京急报!开门——!”
不久后,二十余年未响过的钟声传遍了整个崇武院,弟子们纷纷从各处涌出,聚拢在广场和廊下,交头接耳,面露惊疑。
教习们试图维持秩序,但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凝重与不安。
唐安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快步挤到人群前方,只见院门大开,几名风尘仆仆,铠甲染血的骑士踉跄下马,为首一人高举一枚赤铜令牌,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三皇子卫寂尧,联合兵部侍郎张珩,城防营副统领赵贲,裹挟锦卫军左营,于昨日午时……反了!叛军已攻破外城,直逼皇城!”
人群哗然!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三皇子……造反了?!
唐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瞬间想起了之前卫舜君与三皇子的对峙,想起了卫寂尧那怨毒不甘的眼神。原来,那不仅仅是兄弟阋墙,而是真正兵戈相向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