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孤让你杀我了吗?(60)
“坏了,小安!”
陆嘉嘉嗓音发紧,“院里刚刚传来消息,恐怕……你顶替元宝身份参考的办法行不通了!”
唐安心中一沉,“那该如何是好?元宝近日虽稍有进益,但……”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两人都再清楚不过,以元宝自己的本事,又怎么可能考得上?
陆嘉嘉咬着下唇,焦急地踱步,忽然一拍手,“现如今,只能你与元宝一起报名,你用他名,他用你名,身份腰牌对换一下,小安你看这个法子行不行?”
……
一晃眼就到了考试当天。
天刚蒙蒙亮,崇武院广开大门,青石铺就的广场早已被人潮吞没,黑压压的人头从院门前的石狮一路蔓延至长街尽头。
商贩的叫卖声、父母的叮嘱声、考生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维护秩序的金甲卫兵呵斥声,吵闹混乱的让人头疼,唐安见状不由攥紧了陆元宝的手,生怕他跑歪误了时辰。
空气里飘着油饼、包子和甜水摊子的香气,但更浓的,是铜钱和欲望的味道。
在广场的两侧,京城各大酒楼早已支起棚子,伙计们嗓门亮得惊人,“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赌今年三百才俊,能有几人最终入学!醉仙楼坐庄,买定离手!”
“我押十人!今年听说高手如云!”
“放屁!去年才进了九个,我看今年至多八个!”
“嘿嘿,你们可别忘了李将军家的公子和张家那个小怪物……老子押十五人!”
铜钱和碎银叮叮当当的落在托盘里,账房先生笔走龙蛇,赔率牌上的墨迹还未干就被擦去重写。
这无形的赌局,倒比那考场内的刀光剑影,更引人注目。
唐安看了一瞬就扭过了头,还顺到截住了企图去凑热闹的陆元宝。
“唐大哥,你叫我玩玩罢,反正一切有你,我还怕甚。”陆元宝带着谄媚的笑,这几日他可被唐安整怕了。
“哪里还有功夫玩,你千万记得等一会儿领了自己的腰牌后记得找机会来同我换,别光想着玩。”唐安语重心长的劝慰,心里累的不知叹了几口气,事关他地级杀手的名号,怎能如此草率!
突然,长街尽头静了一瞬,吵闹的人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来了……是裴尚书……”
“老天爷,这排场……”
“原来……裴尚书竟然是今年的考官吗?”
打头的依然是八名身形矫健眼神锐利的佩刀护卫,随后,一顶墨绿色的官轿,由十六名精壮轿夫稳稳当当地抬了过来。
那轿子看起来十分沉重,每走一步轿杠都被压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轿帘掀开,先探出的是一只厚实的手,手指短胖,戴着一枚水色极佳的翡翠戒指,按在鎏金的轿门上。
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躯,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挪了出来。
确实是挪了出来,那身躯庞大的比轿门还宽上不少,只得先侧着身子由肚子先挤出来。
户部尚书裴世衡,站定了。
他一身绛紫色绣金云纹的锦袍,腰束玉带,那玉带深陷在圆滚的腰腹之间,几乎看不见,胖得富态雍容,一张圆脸红光满面,下颌层层叠叠,眼睛被肥肉挤得只剩两条细缝,开合间却偶有精光流露。
他无须,面上收拾得极干净,更显得皮肉是养尊处优的白嫩,仿佛能掐出油来。
只简单的站在那里,眼神一凌,周遭的喧嚣都静止了下来。
唐安刚偷偷腹议,不知裴世衡在等些什么,就见轿子旁的小厮两步上前,为裴世衡撑起一柄巨大的华盖,遮住了渐起的日头。
裴世衡眯着眼,望了一眼人头攒动的大门,嘴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长久养尊处优养出的慢条斯理,“倒是热闹。”
旁边一个赌局棚子的伙计有些怔愣,托盘里的银子滑落在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吸引了裴世衡的视线。
裴世衡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目光淡淡扫过那些赔率牌子,意味难明。他挪动脚步,缓缓朝崇武院大门内走去。
唐安被金甲护卫隔在外面,裴世衡缓慢通过,在他经过唐安身旁时,突然停了下来,“嗯?”
就这一声,唐安汗毛直立,手已经背在了身后,袖口的暗器已在弦上,裴世衡该不会认出他了!
“老爷,怎么?”旁边的小厮询问出声。
裴世衡眉眼一皱,吐出一个字,“走。”
直到裴世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唐安那颗高悬的心才总算落了下来。
他忍不住暗叹:这究竟是怎样的孽缘,竟连在这种地方都能撞上裴世衡做考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