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妇+番外(252)
“你病着,只管休息,只管躲懒,只管吩咐我倒茶喂药……”
“傻瓜么?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你不是因为精明能干,才成为紧要的人。”
“你是我的妻子,是驰哥儿的母亲,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祝琰闷闷的没说话。
宋洹之摊开手轻柔地环住她的腰。
“好了,吃药。”
“过一阵子,等你好些,咱们一块儿去别苑住几日。”
“你……差事不忙吗?宫里头,太孙他们……”
宋洹之轻瞥她,“再说下去,要受罚的了。”
“你知道我罚手底下那些金吾,用什么手段?”
“绕城墙跑三十圈是基础,你这样的体格,半圈都受不住……”
说着说着,他自己便笑起来,总是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上,张扬开缤纷的色彩。冰冷的眼眸里有光,涌动着柔情。
祝琰不曾疑过他的真心。
这一瞬瞧他努力绞尽脑汁逗自己开怀,劝自己放下繁重的枷锁。
她忽然想伸出手,也抚一抚他的脸颊。
在她孤立无援忐忑不安的那段日子里,他何尝不是一个人背负着巨大的哀伤艰难走着孤绝的路?
这一路走来,他们同样经历过许多的不如意。
也有有些感情注定不是那种惊涛骇浪动人心魄的热恋。
也会有脉脉温情在漫长岁月中流转,熨帖地抚平心中所有的不安。
宋洹之并不是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她又何尝不是?
一个内敛深沉,一个稳妥实际。
从另一种角度去看,他们也算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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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琰的腰伤养了好一阵。
冬日大雪纷飞、将近年关的时候,宋洹之带着祝琰去了趟青州的田庄。
借着要账的由头,在那边过了个腊八节。
这回没带书晴书意等小辈,甚至连驰哥儿也没带。
无垠的旷野上,罡风猛烈地吹乱了发髻。
身上厚重的袍子在风里翻卷。
祝琰坐在宋洹之身前,与他同乘着那匹枣红色宝驹。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她问了许多事,比如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喜欢过什么姑娘没有。
再比如,宋淳之和葶宜那些旧事。
从前不敢触碰的禁地,那些恐怕弄疼他的伤疤,小心翼翼维护着的那份温柔,其实必要吗?
只有真正放下心里的包袱,才能走出来,走进新的生活。
祝琰跟他说海州阴雨绵绵的天。说浪潮汹涌的大海。
说自己多年来没有着落没有底气的寄居生活。
说怕不被认同不同接受的恐惧。
说这些年来不曾被珍视过的委屈。
她说了很多话,后来回想时又好像根本不记得……
只记得那天夜空晴朗,他带她在旷野上走了很久很久。
他的体温透衣贴在她背脊上,很令人心安。
再回来时,就开始忙着过年节。
隔年二月,许氏这边被诊出喜脉,宫里却传了噩耗出来。
三月十七,那日雨下得很大。
宋洹之和嘉武侯清早进宫去,宫门落钥时分仍没从里面出来。
祝琰打发人去探消息。
跟着祝瑜的马车就到了嘉武侯府门前。
“圣上情况不大好,兴许就是今晚了……”
这一年,皇太孙赵成十三岁。
五月末,大行皇帝棺椁入寝陵。
六月中,赵成登基。
次年,改元隆兴,立乔氏嫡长女乔瑟为后。
第104章 调停
赵成记得那晚,雨下得很大。
他居住的宫殿空旷无当,风雨吹掀了窗棂,灌入呼啸的冷风。
明明已经是三月天,御花园里多数花都开了,前几日皇祖还温和笑着对他说,灾荒过后一直没闲暇带他和宫嫔们赏花游园,待皇太后今年的千秋节近了,就重新修整南苑,趁机阖宫一块儿去耽上两日。还特特打趣他,要他把他未来的小妻子一并带着。
赵成并不曾想,祖父的病势会发展的那样快。
他看起来平静、温和、健朗,时而考校他的学问,时而留他在清正殿里手谈一局,时而同他一并在御花园里走走。
那个这世上最尊贵威严的人,用尽全力托举他扶持他走了三年。
而今,也同旧时收养他的吴家阿爷一样,抛下他去了。
赵成从不认为自己的运气不好,虽是孤儿,却一直遇到真心疼爱他的人。
那个虽然穷困潦倒、食不果腹,但却甘愿为他找遍名医治病的阿爷。
那个孔武有力、身材魁梧,笑起来特别阳光爽朗的宋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