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妇+番外(46)
她不是非要逞强显能,只是情势不允许她偷懒。
夫妻俩一个月见不得两回面,往往在一处又起争执,宋淳之不爱争吵,恨不能避她远远地。她也盼着能替他生养个孩子,到底是没这样的福气。
祝琰新嫁二月余就怀了身子,她不是不羡慕的。宋淳之是长房嫡子,承爵继嗣,他们原比二房更需要一个孩子……
婆母这些年一直宽慰她,顺其自然,养好身子,缘分到了自然会有,可身为长辈又岂会不急着抱孙?旁人每说及子女的事,见她在旁便刻意岔开了话题,怕触碰她心中的禁忌。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带着怜悯的目光,比奚落和打骂直接落在身上更叫她难受。
她生来高贵,什么都有,受尽偏宠,享尽荣华,单在这件事上,旁人人人能有,偏她求不得、得不到。
眼泪无声洒在枕上,背转身,动也不敢动,紧咬着唇角不叫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怕给下人瞧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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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香汀里灯火还未熄灭,外间炕上摆着几匹新料子,侍婢们没来得及收整,就被屏退出去。
祝琰坐在妆台前,身上穿着松软的淡紫色寝衣。刚洗过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男人立在她身后,用玳瑁梳子替她梳拢着青丝。
新妇眼眸盈着波光,自镜中凝视他的动作。他梳得很慢很仔细,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她不知他此刻是否与自己一样心绪复杂,难以平静。
男人手停住,将梳子放回案上,她欲起身离去,却被他按住肩膀。
雕花铜镜映着一双人影。她抿唇望着镜子……望着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滑下去,很自然地挑散了领口的系带。
掌心滑进去,她纷乱的心跳被他握在手里。
她雪白的面颊染了春霞,半扬起脸来唤他:“二、二爷……”
他俯下身来,下巴抵在她脸侧,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耳尖。手掌推下,落在她纤细的腰上,惹得她不自在地僵直了身子。
宋洹之自镜中望着妇人,瞧她脸红透了,两手紧攥着袖角蹙眉忍耐着撩拨。
男人眯着眼,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这里孕育着一个流有他血脉的小东西。
宋洹之俯身,将她从椅中打横抱起。
随着动作,被他高大身影遮住的光线忽明忽暗地在她眼眸中流溢。
他朝帐中去,放低臂弯中的妇人,让她落至枕上,紧随着贴近……
祝琰朝床后退,蜷膝避着他的亲近。
宋洹之掀开幽黯的眸子,伸出左掌捉住她纤细的脚踝。
“躲什么?”
被拖回到他怀里,妇人紧张地摇头,“不行。”
她小声说,柔柔的手掌轻推着他的肩,“孩子……”
宋洹之薄唇紧贴着她的唇,似有若无的吻,依稀没听清她的话,声音暗哑,“嗯?”
“孩子……”她重复道。脸颊上发烫,提醒他注意分寸,“我肚子里有孩子,不行……”
男人牵唇轻笑,手上加重力气,按住纤细柔白的手腕扣在枕上,妇人被桎梏住,立即紧张地挣扎起来,敞开的寝衣里雪色轻荡,声音惶急无助,几乎带了哭腔,“二爷,不行!二……洹之、洹之不要……”
男人温热的唇,落在她平坦的腹上。
祝琰仰躺在枕中,眼角滑落一行晶莹的水痕,脸颊还泛着春潮,艰难而用力的喘……
他捉住她的手腕,伏低高大身躯,来回轻吻着她柔软的腹。
缓慢,轻柔,细密,不带一丝卑劣情欲的吻……
坏死了,这个卑劣的男人。他方才故意这样逗弄她,吓她。
祝琰没来由地喉腔泛酸,仿佛被一抹莫名的情绪裹挟住。她这一刻清楚的感知到,宋洹之是很高兴的。
他很高兴,她肚子里有了这个小东西。
他很高兴,即将成为她孩子的父亲。
她还没有理清自己的心绪,这么快就要做母亲,她没准备好,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担负起这样重的责任。
但她愿意试一试,和他一起,试一试。
手掌摊开,她试探着,抚了抚宋洹之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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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那边很快得了消息,祝夫人带着祝瑶第二日便递帖子上了门。
嘉武侯夫人在上院接待亲家。祝琰来时,两位长辈正坐在窗下说话。
“快来,你这孩子,嬷嬷们不是教导过,有孕是怎样的反应?怎自己一点儿都没察觉,多亏夫人心细,瞧出不妥及时请了大夫。”祝夫人拉着祝琰仔细打量一番,“已经是快当娘的人,凡事要多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再不可毛毛躁躁的胡来。”
嘉武侯夫人笑道:“二媳妇儿文静稳重,一向妥当,亲家太太不必太忧心。”
祝夫人拉着祝琰坐到自己身边,歉疚地笑笑,“有夫人和大奶奶看顾着琰儿,我有甚么不放心的?不过是平白唠叨几句,夫人莫笑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