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逃什么(183)
御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楚南乔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幼一同长大的伙伴,深知北境苦寒,战事凶险,此一去,经年难归。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边疆非比京城,苦寒艰险,此一去,怕是数年不得回。若晨,你……可想清楚了?”
杜若晨深吸一口气,抬眸迎上楚南乔的目光,郑重颔首:“臣,想清楚了。请陛下准允!”
楚南乔见他心意已决,不再多劝,轻叹一声:“既如此,朕便允了,日后若改变了主意,再行回禀。”
杜若晨郑重颔首:“臣,谢主隆恩。”
楚南乔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些事有些人,行经生命时,便只是匆匆罢了。
他扬声开口:“莫北,备些酒菜。若晨,陪朕用了午膳再出宫不迟。”
“臣,遵旨。”
午膳设在小花厅,菜式简单却精致。
楚南乔特意命人开了一坛泥封的陈年佳酿。几杯酒下肚,往日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杜若晨看着眼前虽清冷帝王威仪却日盛之人,不由感慨:“想起小时候,二皇子仗着兰妃宠爱,总想欺负陛下,臣那时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管不顾就冲上去跟他扭打在一起。”
楚南乔也笑了,眼神有些悠远:“是啊,那次你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去还被杜老将军罚跪了祠堂,却死活不肯说为何与人打架。”
杜若晨仰头饮尽一杯酒,辣意从喉间直抵心底,他低声道:“那时只觉得,保护陛下你是天经地义的事,哪管他什么皇子不皇子。”
楚南乔执壶为他斟满酒,语气温和:“年少时,胆子总是大的。”
二人回忆起在潜邸读书玩耍的时光,时而轻笑,时而唏嘘。
酒过三巡,楚南乔端起酒杯,神色无比认真地看向杜若晨:“若晨,这一杯,朕敬你。北境之行,万事……保重自身。凡事不必逞强。”
杜若晨心头一热,重重与楚南乔碰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
二人这一聊,便至傍晚时分。
杜若晨留意微醺方告退,楚南乔亦是酒意上头,加之连日劳累,吩咐了莫北几句,便回寝殿歇下。
夜幕初垂,苏闻贤又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宫,本想寻楚南乔一同用晚膳,却被莫北拦在殿外。
“陛下歇下了?”苏闻贤挑眉。
莫北低声道:“是,杜小将军今日进宫,与陛下饮了些酒,叙话至今才走,陛下乏了,刚睡下不久。”
苏闻贤闻言,脸上那点笑意瞬间沉了下去,眸色微冷:“杜小将军倒是好兴致,好胆量,竟与陛下对饮了一下午?”
莫北看着他脸上微有愠色,脸上陪笑着,心里却暗自腹诽:公子您自个儿夜夜留宿龙榻,可比杜小将军胆大多了,不过是……一个得了手,一个没得手罢了。
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含糊应道:“杜将军即将远行,陛下与他自幼情谊深厚,难免多说了几句。”
苏闻贤冷哼一声,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莫北,我近来总觉得体内那点余毒似乎清得差不多了,连往日阴雨天隐隐作痛的旧伤也舒坦不少,是何缘故?”
莫北看了他一眼,平静道:“陛下体质至阴至寒,恰好能克制公子体内残留的毒素。加之这些时日……陛下与公子气息交融,功法自然相济,于公子而言,自是益处良多。”
苏闻贤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朗声大笑起来,方才因杜若晨而起的那点不快,顷刻间烟消云散,眉眼间尽是得意与欢愉:“原来如此!妙极!妙极!”
莫北:“……” 公子您能收敛点吗?
苏闻贤心情大好,取了块随身佩戴的上好玉佩丢给了莫北:“赏你的。”
莫北急急接住,刚要拒绝,却见苏闻贤已自行进入寝殿,他看着苏闻贤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将玉佩收入怀中。
苏闻贤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踏入寝殿。
寝殿内烛火昏黄,楚南乔侧卧在龙榻上,睡得正沉。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他清绝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长睫低垂,呼吸平稳,褪去了平日的清冷,显得格外柔软。
苏闻贤越看越是心旌摇曳,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俯下身,指尖极轻地描摹过楚南乔的眉骨、鼻梁,最后流连在那微张的、泛着水光的唇瓣上。终是忍不住,低头在那柔软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唔……”楚南乔被这细微的触感惊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待看清是苏闻贤,又慵懒地阖上,含糊嘟囔了一句,“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