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逃什么(185)
苏闻贤悠然自得地抿了口茶,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柳尚书此言差矣。兵部和骁骑营的事务,为何来找我这一刑部尚书?杜文泽是朝廷命官,受命于陛下,岂是受命于我?”
柳易卿胸中积压的怒气再难抑制。
苏闻贤任侍郎时,便是手段非常,与顾文晟等人往来密切、同流合污。如今此人虽看似处处为陛下谋划,实则不断将手伸向其他部司事务,其行径已初现……专权之兆。
思及此,他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目光如炬看向苏闻贤:“苏大人何必在此故作糊涂,杜文泽听命于谁,朝中何人不知?他的意思,便是你的意思!你莫要倚仗陛下恩宠,便肆无忌惮。难道你竟想效仿那顾文晟,做第二个权倾朝野、尾大不掉的顾相不成?”
他冷笑一声,又嘲讽道:“不对,你还有个太师父亲,怕只会比当年的顾相有过之而无不及!”
印象中柳易卿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还是苏闻贤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
他不怒反笑,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柳尚书过奖了。苏某何德何能,敢与顾相相比?至于家父,更是忠心为国,柳尚书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柳易卿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是多说无益:“苏大人你,好得很。既谈不拢,便待朝堂上等陛下裁决吧。”
说罢,他甩袖转身,大步离开。苏闻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柳易卿,自己可是清楚地记得正是他害得心上人跪在雪中替他求情。好得很!
次日早朝,大殿内气氛凝重。
楚南乔刚在龙椅上坐定,柳易卿便率先出列,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楚南乔微微颔首:“柳爱卿请讲。”
柳易卿言之朗朗:“臣弹劾刑部尚书苏闻贤,越权干涉军务,纵容部下杜文泽多次阻挠兵部公务,致使新春庆典禁军布防事宜停滞不前!苏闻贤结党营私,其心可诛!”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楚南乔面色不变,目光扫向站在文官队列中的苏闻贤:“苏爱卿,对此有何解释?”
苏闻贤缓步出列,躬身道:“陛下明鉴,柳尚书所言,纯属无稽之谈。臣身为刑部尚书,从未越权干涉军务。至于杜文泽都尉,他是朝廷命官,受命于骁骑营苏统领,更受命于皇上,若是他有不当行为,自有骁骑营和陛下依规处置,与臣何干?”
太傅此时也出列:“陛下,老臣以为,苏尚书虽才干出众,然权柄过重,确有不妥。近日京中流言再起,于陛下声威有损啊!”
几位御史台的言官也纷纷附和:“陛下,苏闻贤权势过大,已非朝廷之福!”
韩亦也趁机出列:“请陛下明察,遏制权臣,以安民心!”
楚南乔目光扫过众臣,最后落在柳易卿身上:“所以依柳爱卿及诸位意思,该当如何?”
柳易卿再次出列,斟酌词句:“陛下,臣以为,苏尚书确有为国效力之心,然权责当有界限。骁骑营与兵部之争,恐需明确职权划分,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韩亦见状,再添一把火:“陛下!苏闻贤之心,路人皆知!他借陛下恩宠,结党营私,目无朝纲!若长此以往,只怕朝中将只知有苏尚书,不知有陛下了!”
苏闻贤声音平静却清晰:“陛下,臣之心,天地可鉴。若陛下认为臣权柄过重,臣愿请辞刑部尚书一职,以平息众议。”
楚南乔凝视着跪在地上的苏闻贤,又扫视一眼满朝文武,缓缓起身:“众爱卿之意,朕已明白。然苏闻贤于国有大功,平逆定乱,朕深信其忠心。骁骑营与兵部之争,实为职权界定不清所致。”
他顿了顿,继续道:“即日起,骁骑营负责皇城守卫及庆典仪仗,兵部统筹全国军务及边防守备,二者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兵部增设侍郎一职,杜文泽调任兵部侍郎,协助柳爱卿处理军务,以示公正。”
这一决定出人意料,既保全了苏闻贤的面子,又给了韩亦一个交代,还将杜文泽调离了骁骑营。
柳易卿虽心有不甘,却也知这是陛下能给出的最优解,只得躬身道:“陛下圣明!”
苏闻贤亦叩首:“臣遵旨。”
楚南乔看着满朝文武,声音清冷:“众爱卿当以国事为重,同心协力,勿再作无谓之争。退朝!”
退朝后,楚南乔与苏闻贤在御书房。
苏闻贤轻抚楚南乔紧蹙的眉头,低笑道:“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当真威风八面。”
楚南乔捉住他不安分的手,嗔怪道:“你还有心思玩笑!子晴他今日分明是有备而来,若非朕将杜文泽调任兵部,只怕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