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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后登基手册(120)

作者:杨柒佰 阅读记录

谢令仪眼眶微润,悄然转身欲退。甫一回首,便见树影婆娑间,立着一道颀长身影,那人凝眸望着她,四目相撞的刹那,黑影踉跄后退两步,慌不择路地转身疾走,步伐凌乱,颇有几分丢盔卸甲的狼狈。

“等等!”

谢令仪提着裙摆去追,那人却越行越急。夜色昏沉,她不慎被石绊倒,惊呼一声,“嗳,痛…”

前方身影顿住,无奈折返,才蹲下查看她伤势,便被环住脖颈,女子的声音又热又暖,燥得人心头发痒:“抓住你了。”

第62章

次日卯初, 膳厅中二人并立之时,正备晨膳的红绡手中铜勺“当啷”落地。青雀虽见惯风浪,亦忍不住抿唇轻笑, 悄然替她捡起汤匙,布好膳食后便将兀自怔忡的小丫鬟引至偏厅。

昨夜剖白心迹后, 梁煜只觉胸腔里似揣着暖炉, 融融暖意漫至指尖。他素日惯了沙场厮杀, 哪懂这绕指柔肠, 只晓得满心满眼皆是眼前人。往昔各怀筹谋时倒还自然,如今赤诚相对, 反生出几分生疏的赧然。

谢令仪双颊飞霞, 望着递至唇边的玉匙, 声如蚊呐:“寻常眷侣, 若两心相契, 该是如何相处?”梁煜肤色如铜, 耳尖却烧得通红, 目光游移不敢直视:“似...似要互奉羹汤...”

他掌如铁钳攥住汤匙,指节交握竟比握刀还要僵硬。“铛”的一声,玉匙轻磕瓷盏, 男人慌忙抬眼, 见她眼尾含着笑,两人相视间“噗嗤”笑出声来, 满室局促便化作绕梁温软。

这效仿寻常情侣, 第二桩事便是并辔游街。谢令仪难得卸去权谋心,将案头卷牍尽弃,与梁煜同着天青色连理缠枝纹襕衫,携手徐行至茶楼前, 恰闻说书人拍案道:“列位且看那西平梁氏,祖上原是金戈铁马的将种,偏生到了武陵公嫡孙这辈,良竹生莠,满门尽是樗栎庸材!”

梁煜本搭在栏上的手骤然收紧,面色沉如玄铁。谢令仪黛眉微蹙,万未料到这茶楼书场竟有人敢当庭编排梁氏阴私。

“我去喝止他。”

“等等——”梁煜话音未落,又听那说书人拖长腔调:“看官们定要问,既无佳儿承继,梁氏如何能门庭不坠?哎!这正是英雄难敌胭脂阵,全凭裙钗妆门楣!”但见醒木拍案,那老儿振臂高呼:“若论当世英雄冢,且看梁氏家庙前,满庭金钗埋忠骨啊!”

“放肆!”谢令仪手中茶盏未及放下,梁煜已将手中瓷盏掷向台案,纵身跃下二楼。木楼梯“咯吱”作响间,他已揪住说书人衣襟,铁拳抵在其喉间沉声喝问:“哪路鼠辈教你编排这些腌臢话?”

满座茶客见有人闹事,顿时杯盘狼藉,争先夺路而逃。唯有梁煜如怒目金刚般立在当场,死死咬着腮帮,眼底似有火星迸溅,直欲将说书人面容灼出窟窿来。

眼见梁煜指节捏得发白,下一刻怕是要将那老儿捶作肉泥,谢令仪忙不迭疾步下楼,却见书案后帘栊轻颤,忽闻一声含讥带讽的女音漫出来:“他说的又有哪般错处?”

只见梁煜听见这声音时骤然怔住,指尖一颤,不自觉松了手。后面跟着的谢令仪足尖猛地顿在梯阶上,心下暗沉,喉间隐隐泛起丝酸涩——莫不是又撞着什么风流旧账?

俄顷,帘栊应手而启,步出个身着灰绸交领襦裙的女子,执一柄青竹团扇,半掩芙蓉面:“煜哥儿,你且说说,这词里哪句虚妄了?”

“大姐姐!你怎会在此!”梁煜惊呼出声,面色骤变,眼底尽是慌乱。那女子越过他望向楼梯,声线里溢出笑意:“这便是弟妹了?怎的偏生瞧上梁家儿郎?须得小心‘守寡’二字呢。”

那女子听得梁煜声音,笑意骤敛,转睇时眼尾微挑:“我不在此,是该困在绣楼描红?或是长守家庙数烛泪?还是从朝至暮听着着更漏数麦粒?!”

她声音切切步步紧逼,梁煜只觉颈间似负千钧,垂首时发带滑落,双手背在身后绞紧袖口:“大姐姐…先回府吧。”

原是双人行,此刻却成了三人行。梁煜哄着她回了谢府,径直将那女子往前庭带。谢令仪独坐书房,暮色漫上案头时,青雀蹙眉入内,摇头示意——广平郡暗线桩子竟查无此女踪迹。

“奴遍翻梁氏宗谱,并无长姐记载,唯见梁指挥使常携的《西山趣闻》末页,朱砂批注处添了‘梁清吟’题记,却未录入族谱……”

“欲查我的来历,何须这般偷偷摸摸?”

紧闭的雕花木门“吱呀”推开,那女子去而复返,步至案前,琥珀色瞳仁漫着狡黠:“谢氏家主安好,梁清吟特备薄礼,登门拜会。”

一沓账册掷于谢令仪桌前,梁清吟面色倦懒,拣了张圈椅蜷坐其上,道:“连日兼程,可算将这物件交到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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