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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后登基手册(43)

作者:杨柒佰 阅读记录

一席话说得下方群起激昂,又将梁木抬了起来。

“她没说谎!”易知秋冲将上去,高举圣旨:“我就是冀州杞县下河村的,当今圣上不拘门第,每个人都有做官的机会!”

“陈大头!你家双丫,不是最喜欢读书?你前些日子建房,说要给姑娘打个书桌,绝不叫她蹲着写字!”

谢令仪站在城墙上高声疾呼,一一点过那些记得名字的流民,他们也曾满怀希望逃难到京都,难道是为了客死他乡,妻离子散吗?

咚——

巨大的梁木落在地上,大地为之一颤。

混迹在人群里的李氏犹不死心,拼命呼喊皇后中饱私囊,贪墨赃款。

“咻”的一声,一只羽箭朝着妇人直直射去,径直插在她发髻中央。

谢令仪冷声问着:“李氏,为何你的衣服里藏着火油?”

“你胡说!我分明用的桐油——”

女人说出口,才惊觉上当,绝望地捂住嘴,周围被愚弄的百姓看过去,将她团团围住。

风雪渐大,梆子响了一声,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二更时分,传令官禀报城外暴乱已停,景福殿外禁军撤去,庆阳终于找个借口出门。

方才席间,有个脸生的宫女趁着倒酒给她塞了张纸条,是母后的笔迹,约她三更在御花园相见。

琉璃宫灯在梅枝间摇晃,将雪片切成细碎的金箔。太液池冻成一方墨玉棋盘,冰纹里嵌着未及清扫的朱砂年符,倒映出少女游廊转角流转的身影。

庆阳拢了拢身上的狐毛斗篷,提步往西南角走去,那里长着株粉梅,叫别角晚水,黄蕊粉瓣儿,状如莲花,雪落时节如一只只飞舞的粉蝶,最是别致,她想折下待会送给元后。

“我儿……”

梅树下,站着个弓着背的黑影,正缓慢朝她招手。

庆阳小跑着跳进她怀里,像只兴奋的小兽:“母后,您听到了吗?父皇封我做了长公主,我有自己的封地,弟弟妹妹都没有呢!”

身边的人并未说话,双臂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嵌在怀中。

小姑娘脸颊贴着一片冰冷,鼻息间充满皂粉的味道,察觉出异常,她拉开距离,上手在元后身上摸了摸,触感潮湿,沉重贴在她身上,最里侧已被暖得温热。

怒火从心口一路烧到眼角,她厉声道:“母后,您在父皇身边,他们怎么真敢让你做活?”

王祈宁捂住她的嘴,黑暗中,有水滴落在她唇边,味道苦涩。

两人推搡着往假山洞里去了,元后枯枝般的指尖抓得庆阳肩膀酸痛:“好孩子,这不重要,你去求谢令仪,她抓了李嬷嬷,不能杀她!一定不能杀她!”

电光火石间,李嬷嬷手里的丝帕和元后的求情,在脑海中穿成一条直线,小姑娘身体僵直,眼皮猛跳:“母后,今夜城外暴乱,您是否提前知情?”

没听到元后的声音,庆阳悬着的心倏尔下沉,她果然知情。

那日赈灾,李嬷嬷来找她时,她就心觉不对,奶嬷嬷离宫,有五十两养老分例,她又着人送了不少衣物药材,李氏再如何落魄,也不会沦落到混入城外灾民中。况且,嬷嬷出宫前,继后着人送了套下城宅院,她亲手将房契塞入李嬷嬷的包袱中。

谢母后曾教过她:“不要看别人说了什么,要看别人想做什么。”

那日营中,李嬷嬷的话语中尽是挑拨,她没有提前告知继后,想自己亲手抓出背后主使,带着她的小童子军晃悠了多日,也是为了放松李嬷嬷警惕。

哪知谢令仪病得猝不及防,她也只能跟随回宫,走之前,还嘱咐她的小兵们对李氏多加注意。

“李氏的侄儿…秋狩后被溺死在护城河里,说是失足落水…”

王祈宁断续说着,上下牙齿打颤,从口中溢出呜咽:“儿啊,下城的孩子自小在护城河里摸鱼,怎么会失足…”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女人粗糙的手指在女儿脸上摩擦,眼中带着止不住的眷恋:“你去求谢令仪!她会答应!”

后宫皆知,继后将庆阳公主带在身侧随行教导,极为看重。

女人凑得更近,龟裂的指尖抚着女儿眉眼,曾经用玫瑰汁子养出的纤纤玉手,如今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茶渍。

庆阳睁大眼睛,母后回宫时,说父皇为了保护她们母女,才不肯多加亲近。

而今母后身上潮湿的宫装,粗糙的手指,都是父皇守护下的证明吗?

八角亭檐角铜铃在风中轻颤,惊落了积在假山上的雪末,庆阳垂下眼睛,放弃与母亲争辩。

她顺从地缩在元后怀里,眼睛望向母后发间摇晃的素银簪,母后曾说,那是父皇微末之时送她的首饰,如今簪在发间,破旧发黄,比不得颜娘娘头上的点翠排珠步摇,在夜晚也能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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