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登基手册(58)
“庆阳年纪小,却是中宫嫡出,若大计不顺,扶持庆阳,可保安稳。”
梁煜紧抱着她,铁臂箍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悄声道:“我还指望你给我生个,养旁人的孩子做什么。”
背后一阵湿热,他笑着松开她,登时变了脸色,谢令仪软成一团缩在他怀里,早已脸色青白,气息微弱。
第30章
鲛绡帐浸着艾草苦气, 披香殿内撤了熏香,艾草苦丝丝缕缕缠在殿中,像是厚厚的蚕茧将整个宫殿包裹住, 叫人喘不上气来。
谢令仪倚在缠枝莲纹引枕上,唇色苍白, 卸去护甲的甲盖间透着青紫。吴太医指尖搭在素纱中衣外, 金丝脉枕压着的那截手腕, 隐约可见陆绵绵焚宫时烫出的月牙疤。
“娘娘这是积劳成疾。"
吴跃收回手, 袖口扫过药箱,从里掏出个已拟好的方子, “太医署会每日送药, 但是药三分毒, 还是食补为上。”
他将手中方子递给青雀, 垂首看着自己袖口, 恭恭敬敬道:“烦请青雀姑娘按这个方子日日为娘娘进补, 慢慢将养着也就是了。”
庆阳突然按住欲言的青雀, 指头藏在袖子里扭成一团:“吴太医师从何人,这开的食补方,怎比本草纲目还厚。”
她在青雀前伸手接过那叠宣纸, 捏在手里随意翻了翻, 漫不经心道:“本宫听说,食物、药材, 相生相克, 不知吴太医的方子,可有避开此道。”
小姑娘站在继后床前,学着谢令仪教习的法子以权压人,硬生生逼得吴跃两股战战, 冷汗直流。
“不敢…不敢…”
庆阳捏着方子,并不将吴跃的惧怕放在心上,在人低头的瞬间从怀里摸出个匕首,放在眼前比划观望。
“吴太医,本宫这枚金错刀,为匈奴王庭所供,取自天山玄铁,说是吹毛立断。”
“此等神兵锋利,还未开刃,本宫想着,若是以人血浇灌,方不负此刀威名。吴太医认为呢?”
“扑通”一声,吴跃当头跪倒,颤声求饶道:“公主饶命,娘娘的病,臣等奉命,只能是操劳,再无其它。”
“奉命?!”
庆阳惊呼着,又上前几步:“奉谁的命?!”
吴跃浑身软成个面条,只肯摇头,哪还敢多说其它。
“庆阳…叫他走…”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青雀忙呈上温水喂进继后嘴里,吴跃得了机会慌忙背着药箱跑走,庆阳顾不得追他,接过青雀手中杯子,又往谢令仪腰后垫了个软枕,好叫她躺得更舒服些。
“好好去设立慈幼司,怎还特意跑过来。”
继后嗔怪地看着她,又扫了眼青雀,还未张口,庆阳挡到青雀身前:“母后怪不得旁人,是儿想念母后。”
她一只手上还吊着绷带,另一只手将谢令仪额前碎发折到耳后,声音中带着颤抖:“母后,这根本不是操劳过度,儿怀疑,是……”
“嘘——”
谢令仪在嘴边竖起食指,平静地看着她:“庆阳,若你做君王,可能容忍卧侧之榻有他人酣睡?”
庆阳指尖紧扣住杯子,张了张口,想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么多事实摆在眼前,父皇舍弃了她亲生母亲,为了朝政再舍弃一个皇后也没什么稀奇。况且就连她这个亲生女儿受了委屈,不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要是江山稳固,他大概什么都能舍弃。
“本宫还有时间,但是,庆阳,你得快点成长,母后帮不得你多久。”
谢令仪声音平静,卸去凌厉的妆容后,脸上只留下残余的灰白。
庆阳咬着唇,眼眶蓄积泪水,扑到她怀里抽噎,“母后,我不行…”
“傻孩子,又不是生离死别,世家未清,他暂时不敢杀我。”
谢令仪摸着小姑娘的发髻,一时哭笑不得,这毒莫名来势汹汹,段怀临等着用她,绝不敢此时翻脸。
她从没准备将这些事瞒着,庆阳不是普通孩子,既然长在宫中,就要习惯这些,她养不了娇弱的孩子。至少,小姑娘得学会自保。
“慈幼司是第一步,你要握紧民意,有更大的价值,才配同你父皇说公平二字。”
说了一起子话,谢令仪出了身虚汗,脸色越发灰败,声音越来越小,又睡了过去。
庆阳既想陪着她,更有政务在身,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哭着走了。
等青雀送人回来,看到继后披着衣服坐在床榻,正把玩着手中的象牙牌。
“娘娘对公主,有些过于狠心。”
青雀拧干丝帕,铜盆里映出谢令仪的侧脸,正神色郁郁看着指甲,青黑纹理正缓慢退散,露出圆润的肉粉色。
“狠心?”谢令仪睨了她一眼,将象牙牌放在枕下:“不过试她心性,若心智软弱,本宫不在,总要有人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