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朝暮(33)
星回长吁口气,进屋把门关了,立到她身侧,一对眼睛仍有余悸地瞅着她:“四姑娘,你无碍吧?可有哪里不好?”
知柔只管摇头。
今日没与她通气儿就擅自出府,她一定很着急。
星回沉默半晌,想四姑娘应是无碍,这才在她手边坐下,直言道:“下次再有这样,您就与我说一声。我不知道您去哪儿,起码得知道您何时回来。”
知柔张了张嘴,原以为她会问些什么,不曾想就这么轻易地揭过了。
须臾,知柔眉眼一弯,露出一丝烂漫的笑:“好。多谢星回姐姐。”
十余日后,一张请帖由城东江府送至宋府,连同一些书信,被邹管家亲自呈到许月鸳手中。
有一封从南边来的,许月鸳只扫了一眼便随意搁置,拆完其余几封,才将目光投去江府的帖子上。
江家原是京城里屹立最久的商贾人家,虽有些声望,却与士族名门扯不上干系。
要说转折,便是十二年前,江三公子求大理寺卿之女沈敏为妻,一朝跻身权贵,成了京中一个传奇。
彼时的江三公子,便是如今江府的主人。
许月鸳放下请帖,对身旁的刘嬷嬷说道:“江夫人请我携几个小辈到她新建的园圃去做客。”
她转头望向窗外,秀眉不易察觉地拧了拧:“这样冷的天儿……”
刘嬷嬷随她睇一眼,举步将窗子阖上,又走回来,含着笑意劝道:“将过年了,也是图个喜庆。”
炉中白烟缥缈,许月鸳玉指按着请帖,思绪拨回从前。
景治三十年暮秋,她第一次见到沈敏——京城中最豪爽不羁的女孩儿。因为母亲的关系,她和沈敏很快结识,几回来往间,已然成了最亲近的伙伴。
那会儿尚未出阁,许月清和她也没有嫌隙,三人同吃同睡,倒在一张榻上,诉说各自的少女心事。
忆及此处,许月鸳胸口沉闷,缓了半晌才重新抬眸,改口道:“你说的不错。”
她拾起手边未拆封的信,交给刘嬷嬷:“替我把这些处理了吧。”
府上经常会有一些不重要的信件,许月鸳循旧,习惯叫人收到后面的木箱子中。
刘嬷嬷伸手接过。
今日是两封,其一用纸粗劣,字迹却工整。她垂目一看,竟是从洛州寄来。
信封上书:知柔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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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饯星霜(五) 你哪里疼?
江府的请帖自然也去了一封与宜宁侯府。
许月清拿到时,外间隐有鸟雀飞过花草的声音。
她打开请帖粗看一眼,忽然听下人禀报,称姑娘来了,于是搁下帖子,吩咐左右:“去瀹壶茶进来,要甘甜些。”
婢女领命去了。
魏鸣瑛迈步过来,微笑着向上首请安,眼神不经意往案边瞟了一眼。
许月清命她落座,没见到魏元瞻的影子,不由问:“元瞻这几日又跑哪里去了?有些早晨没瞧过他。”
“他呀,好像是学塾中有一位颇赏识他的先生……我没多问,大抵是去讨教了吧。”
魏鸣瑛扯起谎来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可到底有些不自在,她马上转移话题,道:“是谁府上宴请?”
许月清把帖子拿给身边侍立之人:“江府游园宴,与我们无关,我会叫人过去回绝。”
“我们不去吗?”
“年关将至,府上且有的忙,哪有空闲赴宴。”
见她有些失望,许月清忖了一会儿,便提议:“你若是在家待着无趣,倒不如同你弟弟一起,进宋家家塾念书好了,彼此还能有个伴。”
去宋家跟魏元瞻做一对可怜鬼,她才不要。
魏鸣瑛讪笑着:“我觉得李先生教我就正好,不必去宋家了。况且我还要练舞呢,到底在家便宜些。”
许月清想到她平日练舞辛苦,不禁皱起眉头,隔了半晌,又微笑道:“好。”
恰值外面叩门声起,许月清猜得是谁,叫人进来,等下人将东西装点好,呈到魏鸣瑛手边,她才说道:“我请马娘子一早到外头给你买的油酥饺,不是喊着想吃么,尝尝。”
油酥饺是南边的做法,自打京里开了这么一家食铺,魏鸣瑛天天挂在嘴边,可每回叫人去买都没着落,还以为品尝无望。
她当即应是,然后捉裙跑到门边,叫住离开的马娘子,笑嘻嘻地跟她道谢。
瞧她模样可掬,许月清在后头牵了牵唇:“你怎不知谢我?小没良心的。”
此时,庭院中艳阳高照,宋祈羽兄妹从祖母的院子里走出来,想起方才宋知柔在祖母面前各种做作,宋含锦十分不快。
眼皮一撩,恰又看见知柔,她鼻腔中冷哼一声,抬脚就往另条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