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卫子夫讪讪的模样,刘彻心中暗笑。刘据虽然是卫子夫亲生的,不过这一年来经常和自己在一起,同寝同食。况且因为血缘的关系,和某些不知名的情绪,在刘彻的心中,虽然卫子夫是和自己相守十余年的妻子,刘据反倒是比卫子夫更加亲近一些。那么刘据就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自己就一定得护好,万不能叫别人欺负了去。哪怕这个“别人”是他的生身母亲。
只不过刘彻虽然是一番好意,可惜刘据已经习惯了这种畅所欲言和刘彻探讨问题的气氛。再加上今日在一起的都是自己的亲人,刘据下意识的就放开了。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卫子夫的脸色。下意识的接口说道:“这怎么能是歪理呢?儿臣倒是觉得俩个人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的大事。自当要慎重对待。须知人海茫茫,要找一个相知相守的人十分不易。既然如此,更应该千挑万选,你情我愿才好。如此一来方能有知己之言。若是可能的话,儿臣倒是希望能寻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才不枉此生。”
刘据心中所有的观点都是轮回千载不断潜移默化所致,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唐突,而刘彻因为最近几个月的交流,也不以为意。本身在他心中,儿女之情就是小事,哪有国家大事来的重要。因此虽然刘据说的欢儿,刘彻倒是漫不经心的没什么感觉。可是两人丝毫不在意,一旁听着的卫子夫却是越听越惊心,待听到刘据所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已经忍不住了——
“胡说!谁灌输给你的歪理。据儿,你可知你是大汉的太子,是朝廷的储君。你怎么能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简直太荒谬了。你……”
刘据惊愕不已的看着卫子夫怒火朝天的样子,茫然无措。他不知道卫子夫究竟为了什么恼火,当下仔仔细细回想了所说的话。来回几遍也没觉得那里大逆不道。当下下意识的看向刘彻,目光无助凄惶。
而刘彻本来对刘据的话不以为意,只是听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饶有兴味的看了刘据一眼。心下暗想这个倒是和他的“金屋藏娇”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不知道据儿之后的那位“知己”会不会也那么不识趣,恃宠而骄反倒落得个“长门赋”的下场。因此看到卫子夫的暴怒,也有些意外。毕竟卫子夫在她的心中向来都是温柔慎言的。今日突然爆发了一次,就像是被惹怒的老鸨子(母鸡),一时间到觉得有些好笑。可是看着刘据被骂的连头都不敢抬的瑟缩,心下却是不满了。当下冷言说道:“皇后,据儿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值得你如此打动肝火。”
“可是陛下——”卫子夫盛怒之中,没有注意到刘彻的冷淡,直到被刘彻毫不顾忌的打断了她的话,这才察觉到刘彻的不快。
“据儿不过是个孩子。这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闲聊家常,这话也就当不得真。倒是皇后你因为一点小事大动干戈……有失身份!”
卫子夫听到刘彻最后的话,才猛然惊醒到刘彻已然动怒了。随即看了看刘据呆坐一旁,低头不语的模样,当下也觉得自己过了。旋即坐下看着刘彻说道:“臣妾失态了。”
“恩!”刘彻看着卫子夫敛息凝气的模样,当下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旋即看着一旁规规矩矩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刘据,心中好笑。当下对着刘据说道:“据儿,过来!”
刘妍闻言,当下将位子让出来,让刘据做到刘彻的下首。看着刘彻握住刘据的双手悄然安慰的模样,再一次感受到了父皇对这位太子弟弟的宠爱。心下暗惊不已。
而刘据本来就是因为卫子夫难得一次的动怒失了方寸。心下冷静一番也就平和了。又经过刘彻明里暗里的回护,更是感动不已。想着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在刘彻面前的畅所欲言,想着刘彻虽然多数时候都不赞同却也忍耐着他大放厥词的回护。一时间又想到卫子夫的求全责备,和上一世的自刎而亡……
前世今生的遭遇霎时间在脑海交错。刘据眼神复杂的看向卫子夫。他并不傻,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思维很细腻。所以他也明显感觉到自从半年前自己在未央宫倾诉一番之后卫子夫态度的隐隐改变。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自己无论如何还是刘据啊!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卫子夫的隐隐疏离。虽然卫子夫掩饰的很好,对待他的态度和以前相同,甚至比以前更好。可是刘据还是感觉到了,前世今生让自己分外享受的那种亲密信任的感觉悄然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