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灯之少年天师(7)

“汤文霞的父亲死了!”方敏旭淡淡地道。

他捡起那只纸鹤,手一扬,那只蓝色纸鹤燃烧起来,掉在地上成了一堆灰。但随着方敏旭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旋转,一只纸鹤的模样又重新组合了起来,它再度腾飞到了空中,“嗖”地一下,快速朝前方飞去。

方敏旭提着伞跟在后面追,一直追到中环大厦附近,那只纸鹤才在空中化作轻烟被风吹散。

这时空气似乎骤然间冷了下来,天色急遽转暗,隔了一会儿竟然飘起了小雪。

街上的行人纷纷跑路,边裹着身上单薄的衣服,边道:“有没有搞错啊,香岛冬天都不下雪,现在才九月分,倒下起了小雪。”

“有古怪啊……”

方敏旭一抬头,只见中环大厦上乌云滚滚,地面上的风很大,几乎刮得人眼都睁不开。

方敏旭集中精神闭上眼睛,一片漆黑里渐渐浮出另一个空间的影像,只见阴沉沉的空间里,有一个身着唐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往前去。

方敏旭追了上去,一搭他的肩,道:“慢走!”

谁知那个中年人却没有回头,而是一只冰凉枯瘦的手猛然紧扣在了方敏旭手腕上,强行拖着他向黑暗处走去。

方敏旭心中大惊,却身不由己地被他拖着前行,刚走了没几步,身体一顿,只见老鬼在身后拉住了他另一只手。

方敏旭猛然睁开了双眼,他仍然在中环大厦的楼下。他浑身冷汗喘着气对伞里的老头子说:“老鬼,谢了!”

老鬼哼了一声道:“跟你说过几万遍了,莫搭鬼肩、莫搭鬼肩,一搭鬼肩,共赴黄泉!”

方敏旭承他刚才救了自己,破例装作没有听到他在训斥自己,摸了摸手上泛着青黑的冰冷勒痕,恨恨地道:“这汤家的鬼也奇特,既想说事,又神神叨叨,还居然拖人下水!可恶!别再让我撞上!”

方敏旭平素总是一副正经严肃世外高人的模样,如今差点吃了大亏,才露出二十岁少年人的心性。

他今晚全然没有收获,悻悻然回了自己租住在天台的小屋。这么一折腾,已经过了午夜,他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起来。

这会儿沈重云刚刚看完TVB电台的长篇粤剧,抱着纸巾盒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盥洗室走去。他擤完鼻涕,对着沈家那块高级的防静电镜子,又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

他刚拿起牙刷,这时候外面有冷风吹进来,吹起了他身上那件印满了KITTY猫的睡衣。

沈重云走过去,想把那扇窗户拉上,但是他突然看到那扇窗户上搭着一只带着漆黑龟裂指甲的手。

披头散发的汤文霞吃力地从窗外慢慢上升,一双混浊暗红的眼珠紧紧盯住房内的沈重云,然后缓缓爬了进来,一直爬到了浴缸里,霎时浴缸里的水染上一片艳红。

她抬起破碎的脸朝着沈重云一笑,脸上的一块皮肉就掉到了浴缸里,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着整间浴室。

沈重云“啊”的尖叫了一声,把牙刷一扔,连滚带爬往外跑去,他一口气冲到卧房门口,一拉开门,看到一个身穿唐装的中年人堵在门口。

沈重云也没心思细看,他只想赶快跑出这个鬼屋,拍了拍那中年人,颤声道:“里面有鬼,拜托你让让!”

中年人没有回答他,表情木然、脸色惨白。沈重云想要绕过去,但他无论朝哪个方向,那个中年人都无声无息地堵住他的去路。

沈重云怒了,他猛地抬头就想破口大骂,这才想到,为什么会有人立在他房门口?

只见那中年人眼神发直,脑门正中央插着一个子弹头,鲜血从洞口沿着鼻梁蜿蜒爬行着,已经干涸。

沈重云又一声尖叫,刚往回跑没几步路,就看见汤文霞正从浴缸里爬到了地板上。

沈重云吓得连滚带爬,角落里突然有东西升空,那是一只蓝黑纸鹤腾空而起。

沈重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年轻天师给他的护身符。他连忙扑过去揪住那只纸鹤,这时又一只升空,他又动作敏捷的逮住一只,再升、再逮,不一会儿,四只角落里的纸鹤都被逮在了手里死抓着不放。

沈重云乐坏了,他晃晃在他手里拼命扑腾着翅膀的纸鹤,道:“看到没有,别再过来,这些符是很厉害的,小心它们打得你魂飞魄散!”

那个中年人摇晃着走到他的面前,尽管沈重云吓得腿都软了,还是挺起胸膛将那些纸鹤伸到中年人的面前。

那个中年人歪着头,目光呆滞的似乎研究了一下扑腾的纸鹤,然后揪住一个将它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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