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海又道:“我们路过府谷城时向人打听,就在郝青被你发现伤于秀水涯那几日,官府的追兵正找一个草寇,此人带一般众人劫持关押要犯的囚车,他的手下全部弃他而逃,他如瓮中之瘪,捉他本来易如反掌,无奈此人武功高强,让他逃了。“司徒海看看仍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爱子,无奈道:“起来吧,去回房歇息。”
宏依然跪着,回答父亲:“孩儿知道他是被官府追杀才到这里,也知道他是绿林中人,但我还是钦佩他的武功与为人,当初他恐自己的五味之毒伤到我,百般小心,又拒绝爹为他疗伤,怕爹因此毒火攻心,无论如何不该是要加害我们。有些事他未能据实相告,必是有他的苦衷……“
“你也不必废话,待此人走了我们再理论。”司徒海打断宏。
“我这个月初十,也就是后天与他一起离开。”
“休讲疯话!!”
“孩儿主意已定。”
“休想!!”
“若爹执意不允,就莫怪孩儿不孝,与爹娘不辞而别。”
司徒海直气得面红耳赤,突然出双手在宏背后就是一击,然后手掌护住印迟穴,手间加大力道。只见司徒宏虽依然腰身挺直跪在那里,却瞬间面色惨白,双唇微颤,额角渗出细汗。
“阿海……”冯氏惊呼,却未能制止丈夫。
“你到是改不改主意?”司徒海恨恨地问道。
此时宏已是痛得呼吸急促,牙关紧咬,额间成豆大汗珠往下滴落。宏轻声回答父亲:
“不可改,我与青哥已起过誓,生死与共,肝胆相照,永无反悔。”
“狂妄自大!交友不慎,恐会害你终生!”司徒海痛骂。
自父亲挟制穴道传来的剧痛令司徒宏再也把持不住,他俯下身去,双手称地:“……孩儿心明眼亮……可以分清敌友……“
冯淑秀奔到这父子身边,一个花回掌将丈夫推出,责怪道:“你怎能这样没轻没重!”说着忙又扶起儿子。
司徒宏慢慢起身,面色和悦地对母亲轻声说:“还望娘体谅宏儿……”
冯氏无奈,早已点头称是。
十五、身世
宏回自己房间已是掌灯时分,澍青正读一册布阵兵法,这书还是宏从父亲房间为澍青找来。澍青抬头见宏脸色异常,想是与他父母讲了,於是问道:“他们可同意?”语气甚是关切。
司徒宏并不回答,恹恹般坐在木椅上出神。澍青没再追问,他静静观察宏,目光里柔情万分。然后澍青伸手在宏的印迟穴轻轻一点,宏低声痛呼,身子也不自觉顺木椅往下一滑,却被澍青稳稳搀住。
宏撑着从新坐定,依旧没有开口。
“痛得利害?”澍青再问。宏还是沉默。
静坐了半晌,澍青似郁郁寡欢地信步向外走去,出了院门施展轻功,大步流星,竟走一里多路,只听后面司徒宏说道:“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月光如洗,澍青身影傲然,款款回身,淡淡答道:“请讲。”
“解月毒的心法你是从何处得来?”
澍青先是一怔,瞬间目光又见先前的漠然冰冷:“你爹身上剧毒已解,又何必多问。”
宏冷笑道:“可见你从前讲的并非真话。”
澍青也不争辩。
“为何欺瞒?你究竟有多少话是真又有多少话是假?”司徒宏厉声质问。
“你自不必管。”
“……”宏怒视张澍青一时不知言语,半晌才吼道:“天底下有多少龌龊人行的龌龊之举,都关我鸟事!!我与你毫无瓜葛,便是你这斯今日死了,我也绝不会管!“虽然司徒宏这般气焰,且言语污秽狠毒,澍青却并不回避他的一双怒眼,只依然沉默不语,良久,只听澍青悠悠道:“那心经是我自己琢磨修炼而得,怕不保险,曾亲自试过……无缘无故去破解张七毒,且以身相试,恐无人能信……“此时澍青眸光暗淡,郁郁之态望向宏:“你可信?”
“信,但我想知其中缘故。”
澍青已掩饰住伤感之色,冷然道:“我姓张名澍青,伤你父亲的仇人张春便是家父。本来张澍青并无大作为,却仰仗家父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名,总不被人轻看,有找上门来替父报仇的,有叫闹着要父债子还的,真可是寻仇的寻仇,索命的索命,好不热闹。几次恶斗下来,死伤的尽是武林正教之人或是德高望重之士,自此张澍青名声大噪,令众人或是厌恶得避之唯恐不及,或是闻风丧胆,或是咬牙切齿立下狂言:不杀张澍青誓不为人。“说到最后,澍青竟傲然一笑,再配那青春容颜,好个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