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东流水(70)

紧接着又扯大嗓门嚷道:“哟,瞧小哥哥这胸前的肌肉,真是叫素娘看了就爱,也不知小哥哥有没有意中人,不如素娘就从了小哥哥吧。”说着又腰肢一扭:“唉呀,小哥哥原来也是不老实之人,不过这手啊,得往素娘这里摸才是。”

清洛越听越觉有趣,忍不住咧嘴而笑,素娘也是眼中带笑看着她。

外间,萧慎思听得素娘这一番话传出来,再也忍受不了,手上酒杯“啪”的一声裂开,碎片深深的割入他的虎口,他却丝毫不知疼痛,一颗心沉沉向下坠,坠入无底的深渊里,再也无法拾起。

萧慎思却不知道,先前他看到林归远揽着清洛起了疑心时的眼神早已被林归远瞥见,林归远当时就心内一紧,及至看到萧慎思唤了素娘出去,便知事有蹊跷,待他们回房便也借口肚疼又将素娘拉了出来。花了一锭银子从素娘口中问出萧慎思要她所做何事,于是又花了两锭金子买通了素娘,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其实林归远心中也是无比的痛苦:这样欺瞒大哥对吗?就是公开了三弟的身份又有何妨?到时两兄弟再各凭本事去追就是。可是这些日子来他冷眼旁观,三弟对大哥只怕并不是没有情意,对自己却始终没有越过兄弟这道坎,万一三弟选择了大哥,又叫自己情何以堪?自己本就是个可怜可叹之人,这一辈子活得太过沉重,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让自己怜之爱之的人儿出现,难道又要眼睁睁失去不成?他总是有一些不甘心,何况先前既然已经对大哥欺瞒了一次,也只得无奈这样继续下去了。

这两兄弟心事重重,各想各的,面上神情俱是阴阴沉沉。

那边,素娘早扶了清洛出来,此时清洛笑得灿烂无比,活象刚刚偷了一只大母鸡的小狐狸。在桌边重新坐下,她发觉手脚的气力正在慢慢恢复,想来大哥是算好了力道而下的手,只是让自己一小段时间失去力气而已。

这一顿花酒喝下来,三兄弟是各怀心思。李清洛去掉心事,又有素娘时不时向她眯眯眼睛,想起刚才之事,笑靥如花;林归远是苦乐参半,一时为情所动,一时又为义所苦,喝下去的酒也不知是何味道;萧慎思则象被钉在了椅子上似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萧慎思喝得酒意朦胧,醉眼望过去,三弟脸上笑意盈盈,和二弟正低声说笑,他不由得心内绞痛,无法呼吸,自己终是痴心妄想,系错情丝。这一刻,他宁愿就这样醉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林归远见萧慎思脸上醉意越来越浓,心知不妙,连忙使个眼色让素娘三人退了出去,和清洛将萧慎思扶了起来。

萧慎思却将清洛的手一推,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两名血衣卫连忙过来将他扶住。

清洛被萧慎思推开,愣了一下,感觉心中好象有一个最珍贵的东西被打破了似的,转瞬想到:这样继续对大哥瞒下去对吗?素娘问的话又浮上她的脑海,这两个男子究竟谁是她的情郎?她真心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

这些问题她一直没有想过,自从结拜以来,她一直是真心以兄弟之礼对待萧林二人,加上一心救回爹爹,所以心中并无甚儿女私情。只是这一刻,素娘的话说出来,才让她惊觉这两个男子对她而言都不象兄弟这么简单,现在要她来回答这些问题,不由心乱如麻。

胡思乱想中,林归远在耳边低声叹道:“三弟,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这一夜三人俱是无法入眠,萧慎思是“酒入愁肠愁更愁”,林归远则是被情义两字不停的折磨着,而清洛,一整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将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想了又想。

她心思聪颖,经过今夜之事,心内已想明白,定是二哥相助自己屡次度过难关,以前她就隐隐觉得二哥可能已经知晓她是女儿之身,只是一直不愿细想,逃避而已。今夜明显是大哥在试探自己,而素娘的话又透出是二哥让她演了这场戏。而且现在细想起来,两位哥哥对自己都显得大有情意,尤其是二哥,一路以来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让她好生感激。可一想到大哥晚上的痛苦神情,又让她心头说不出的疼痛难受。

她又想道:是不是应该向大哥说明真相呢?可是自己欺瞒他在先,又在军营中和他同帐同宿了那么久,怎么好意思开口啊?另外心底总是希望救回爹爹后,能与大哥二哥继续相处,能在军营常伴大哥左右,一旦揭穿自己是女儿身,这个愿望不是就会落空了吗?再说二哥已屡次帮着她欺骗大哥,如果说明了岂不是把二哥致于不义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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