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东流水(8)

他此话一出口,盛家的老爷夫人们便一阵惊呼,他们想是没料到我竟出身剑谷,我无言以对,六公子抚剑上前,要将我带归剑谷,我夫君自是不允,言道我临盆在即,又说与我生死相从,绝不分开。他此言一落,坐于一旁的孟雅惨笑一声,说道:‘你既心中无我,又何必来摘我红花,你既心中无我,我也无需顾忌于你,你道我们苗疆的女子如此好欺吗。’双手扬起,厅内一片烟雾,盛家的老爷夫人们一个个倒下,竟都中毒倒地,这一变故来得太突然,我和夫君目瞪口呆,已是不能动弹,那孟雅毒术精湛,厅内众人她竟能分开下毒,她给我夫妇二人下的并不是毒药,只是不能动弹,当时我夫君双眼含泪,苦苦哀求她,道只要能解众人之毒,让我顺利产下胎儿,自己任由她处置,见孟雅不答,又转头求六公子,请六公子念及同门之谊,先行将我带走,六公子已练成剑谷先天真气,不惧毒素,但他也只是冷笑,袖手旁观。绝望之中我只觉一阵绞痛,在这关头,竟是要生产了。”

说到这里,公孙大娘眼泪如珍珠般坠下,心神激荡,喘息不止。清洛知是她先前替怀玉疗毒耗费真气所致,起身倒了一杯水服侍大娘喝下。

过得片刻,公孙大娘平复心情,续道:“这么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讲与你一个小孩子听,毕竟不是件好事。不过今日见怀玉这么痛苦,我已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她回去,不要再呆在我这个只能给她带来不祥命运的娘亲身边。”

清洛见她舔犊情深,也不禁为之动容。恨恨的道:“那岑六公子就真的不出手相助吗?以他之武功当可擒住孟雅,逼她拿出解药啊?”

公孙大娘冷笑一声,道:“剑谷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各个弟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误会在前,绝望在后,恨我入骨,又岂会救我。他只是冷眼旁观,当时孟雅见我倒地,便向我夫君道只要我以腹内胎儿及夫君的性命发下毒誓今生今世永不与盛家的人见面,而我夫君也需随她前往苗疆住上三年,她就尽解众人之毒,助我生产。万般无奈,我只得发下毒誓,在极端痛楚中生下女儿,就是怀玉。女儿甫一落地,便被那孟雅抱了去,且言道已在女儿身上种下了血蛛蛊,这血蛛蛊极是猛烈,一旦发作将死得苦不堪言,需每隔三个月服用她独门的秘药方能保住。当时我一听便昏了过去。我苦命的女儿啊。”

“待我醒来,已不在盛家,却在一家客栈,这才是我痛苦的开始。在我身边的是岑六公子。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对我极尽肆虐羞辱之能事,将满腔的恨意都发泄在我的身上,我从未见过一个人那样的变态、那样的没有人性!”说到此处,公孙大娘银牙暗咬,手也紧紧攥起。

清洛抓住大娘的手,柔声安慰道:“大娘,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用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公孙大娘望着清洛的眼睛,明亮清澈,就象一汪湖水,平静,安逸,清净,好似冰雪初融、云开雨霁,顿时觉得心中多年的委屈、愤恨、痛楚消融掉了大半。

大娘伸手搂住清洛,道:“清洛,你真是个好孩子,那日那巫女孟雅将我交由六公子带走,解了盛府众人之毒,带走了我的夫君,留下了怀玉食三年份量的解药,言道要看我夫君三年内对她如何再行决定是否给剩下的解药。可怜我的女儿,一出生便不见了爹娘,盛府的长辈虽怜她孤苦,但因认是我是灾星而迁怒于她,她幼年的日子实是苦不堪言。直至三年后她爹爹由苗疆回京,景况方才有所好转。我夫君对苗疆的生活绝口不提,并带回了二十年份量的解药。他又四处寻我,而此时我刚刚从六公子的手中逃脱,六公子为了折磨于我,这三年中一直将我囚禁在一秘密所在,而他也甘冒大不韪不返剑谷,日夜将恨意发泄在我的身上,我虽武功高强,但在六公子面前却是不堪一击,直至一日,终觅得机会逃出生天。”

公孙大娘这番叙述讲得心平气和,但在清洛听来却是曲折离奇,惊心动魄,想想那三年之中,公孙大娘和她的夫君各陷魔掌,遭受了怎样的非人的折磨,而怀玉姐姐幼年又是怎样的孤苦无依。清洛想了又想,心潮起伏,望向睡着了的怀玉,心痛难禁,忍不住落下泪来。

公孙大娘伸手拭去清洛脸上的泪珠,笑道:“傻孩子,刚才你不还是安慰我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么?”

清洛问道:“后来呢?怀玉姐又是怎样和您相认的?你真的再没见到你的夫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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