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接流水(44)

四人由马厩翻栏回到大营,慕世琮立住脚步,喘气道:“还好,没被抓个正着。”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崔放捧着肚子一阵闷笑:“明天老吴头肯定会郁闷得很,弟兄们可又得抱怨菜里面没放盐了。”四人忍不住大笑,却又怕人听见,笑声都闷在了肚内。

蓝徽容这才发觉孔瑄仍握着自己的右手,轻轻抽了出来,慕世琮正好看见,眼神闪烁,忽道:“方校尉。”

“是,侯爷。”

“听阿放说你颇为细心能干,我帐内正好缺一名这样的亲兵,从今夜起,你就到我帐内歇宿吧。”慕世琮悠悠道。

蓝徽容一愣,孔瑄嘴张了几下,还未出声,慕世琮已转身而行。

孔瑄急追了上去,凑到慕世琮耳边低声道:“侯爷,此人身份可疑,放他入您帐中太危险了。”

慕世琮停住脚步,斜睨着孔瑄,片刻后凑到他耳边平静道:“我就是想试探于他,你放心,我自有防范。”回过头来向蓝徽容道:“走吧,方校尉。”

蓝徽容心神忐忑地随着慕世琮步入他的营帐,她本就有些酒意,急奔之下经夜风一吹,醉意上涌,入得帐内,觉得有些昏眩,强自撑着道:“侯爷,末将粗手粗脚,怕给您带来不便,我还是回孔郎将帐中歇宿吧。”

慕世琮转过身来,盯着蓝徽容看了一阵,眼中夹冰带霜,狠声道:“倒瞧不出你有这能耐,孔瑄本是最厌恶男色的,却让你乱了心神,你听着,我可不能让他为你走了邪道,蕤儿还等着他回去娶她,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以后,不许和孔瑄走得太近。”说着拂手步入屏风之后。

蓝徽容怀疑自己醉酒听错了话,嘴张得老大,愣在了当场。良久方回过神来,苦笑之余,又感觉实在醉得厉害,摸到一张竹席上躺倒,不久便酣睡过去。

第二日清晨,听到晨练的号角声,蓝徽容爬了起来,感觉头痛欲裂,甩了甩脑袋,见慕世琮一身劲装从帐后步出,忙迎了上去:“侯爷!”

慕世琮冷冷地望着她:“也不见你有多会伺侯人嘛,还比不上天香馆的小子,昨夜我要饮水,唤了你数声,没听见吗?”

蓝徽容觉他言语辱人,心头火起,迎上慕世琮的眼神,正颜道:“侯爷,末将入伍是为了杀西狄人,不是来伺侯人的,更无那等龌龊习性。侯爷对末将和孔郎将有所误会,实是有辱郎将大人的为人,也有辱您和他之间的情谊。”

慕世琮被她噎住,飞眉一挑,正待再说,孔瑄打帘进来,看见二人横眉怒目的样子,微笑道:“侯爷,弟兄们都集合好了。”

慕世琮冷哼一声,将手一甩,出帐而去,蓝徽容瞪着他的背影,闷头跟上,孔瑄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晨练结束,用过早饭,慕世琮便和孔瑄去了慕王爷大帐,参加每天例行的军事会议,蓝徽容职位低,不能进入,又不需随普通士兵进行操练,便闲在了慕世琮帐内。

她默默坐于帐内,感觉仍有些头痛,想起吃苦这么久,连慕王爷的面都未见到,现在又落到这冷傲孤僻的慕世琮帐中,极难相处,不由有些沮丧。不过她心志较为坚定,过得一阵便调节过来,自我安慰道:好歹也隔慕王爷近了一步,成功的机会又多了一分。

这样一想,她心情豁然开朗,抬头见慕世琮帐内一片凌乱,显是没有人帮他收拾,知这些男子不拘小节,暗叹一声,站起身来,将帐内整理干净。

刚刚清理完毕,崔放掀帘进来,愣了一下,疑道:“这是侯爷的营帐吗?”

蓝徽容见崔放进来,心中高兴,笑道:“阿放,啊不,崔校尉,快进来。你不用去操练吗?”

“侯爷说我年纪小,不用跟着他们操练,反正他也不会让我上战场。”崔放笑嘻嘻地靠近,伸手递过几片棕叶:“方校尉,麻烦你再给我织一个蚱蜢,好不好?”

“我给你织的那个呢?”蓝徽容伸手接过棕叶。

“让王爷给抢去了,他官大压死人,我可没办法。”

蓝徽容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她直觉母亲与那慕王爷之间必有一些恩怨,慕王爷为什么要拿走区区一个小玩意呢?

她十指灵动,不多时便又织了一个蚱蜢递到崔放手中,崔放咧嘴而笑,伸出右手架上蓝徽容肩头,拍胸道:“方校尉,以后你就是我的哥们,在这军营中,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慕世琮打帘进来,见崔放粘着蓝徽容,心中不爽,眼睛一瞪:“你罩着谁呢?今天的功课做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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