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霜河/原江天漠漠(276)

他不时侧过头,看着她秀丽的侧面,为她唇角的微笑而心生欢喜,为她温柔的眼神而血脉贲张。

一种无以言说的感觉,正随着每一次眼神的交汇,在彼此心中缠绵、深种。

直到天黑,两人才在塔玛河边坐了下来。这夜月华正好,照在河面上,清清渺渺。

谢朗侧过脸,正见月光照在薛蘅的脖颈上。她微低着头,脖颈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谢朗忽觉嘴唇干燥欲裂,呆呆地望着。

薛蘅觉得他的手心十分潮热,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谢朗猛然站起,向前疾冲,一下跃入了塔玛河中。

薛蘅忙呼道:“你做什么?”

谢朗充耳不闻,一头扎进水里,好一会儿才浮上水面。他踉跄走回岸边,喘着气大笑,右手高高举起,一条鱼儿正在摆尾挣扎。

薛蘅接过他手中的鱼,见他一身湿溚溚的,面带薄怒,道:“你伤刚好不久,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谢朗看着她这似怒还嗔的神情,小腹间那把刚刚熄灭的火,又腾地燃烧起来。

薛蘅点燃火堆,将鱼烤熟了,递给谢朗,却见他定定地望着自己,面上莫名一热,将鱼丢到他怀中,低下了头。

谢朗吃完烤鱼,忽然“啊”地叫了一声,道:“蘅姐,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便匆匆地跑进了一边的白杨树林。

薛蘅不知他弄什么名堂,只得抱膝坐在河滩上等他。清幽的月光撒在河面上,泛起一片粼光,薛蘅心中充满欢悦,一时兴起,从地上捡起石子,往水中丢去。

“咚!”“咚!”

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象琴音在夜风中袅袅传开。

薛蘅不禁微笑起来,觉得这种原来自己瞧不起的无聊之举,原来竟是这般美好。

脚步声响起,谢朗又跑了回来,他在薛蘅身边坐下,忽然除下了鞋袜。

薛蘅嗔道:“你做什么?”

谢朗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两根细树枝丢在地上,再伸出右脚,慢慢地用脚趾去夹那两根树枝,头两次不成功,但第三次,他终于夹起了树枝。

薛蘅看得怔住了,好半天才道:“你、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脚趾夹树枝的?练这个做什么?”

谢朗转头看着她,面上一红,低声道:“蘅姐,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打过的赌?”

“什么赌?”薛蘅眉头微蹙。

谢朗一下子急了,道:“就是我以前双臂受伤时,你说只要我能象‘无臂侠’江喜一样,能用脚趾夹筷子,你便要跟我姓!”

薛蘅这才想起来,不由哭笑不得,道:“亏你还争这一口闲气。争赢了,难道我就真的不姓薛了……”

话未说完,灼热的气息扑近。

“蘅姐,嫁给我……”谢朗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定定地看着她。

薛蘅的心顿时怦怦直跳,既甜蜜,又羞涩,还夹着几分慌乱。这种感觉,是她这一生从未体会过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朗紧盯着她,见她迟迟不回答,急道:“你堂堂薛女侠,天清阁阁主,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我可没说过要、要嫁给你。”薛蘅好不容易才调顺气息,瞪了他一眼。

谢朗将夹着树枝的右脚抬了抬,得意道:“你说过,只要我能用脚趾夹筷子,你就不姓薛,姓谢!你既然姓谢了,当然就得嫁给我。为了赢这个赌约,我可练了一个多月!”

薛蘅无言以答,心底的欢喜却如潮水般翻涌,唇角不自禁地浮起笑意。

谢朗凝望着她,鼻息渐粗。他慢慢地低头,将那份温柔的笑,没入自己滚烫的双唇之中。

河水似乎也被这份滚烫煮沸了,在月光中轻轻漾动。

不知何时,他已将她压在了身下,她忽然一阵颤栗,挣扎着将他推开,颤声道:“……不。”

这声音含着隐约的害怕与抗拒,仿佛刚刚愈合的伤口,仍然经不起轻微的碰触。谢朗忽然间清醒过来,他猛地站起,又一头扎进了河水之中。

水花四溅,溅到薛蘅的脸上。她无力地坐起,感觉到心还在剧烈跳动,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再过一会儿,见谢朗还不上来,薛蘅心生担忧,柔声道:“你、你快上来。”

谢朗将脸从水中抬起,闷着声音道:“不。”

薛蘅不明白他好好地为什么又跳到河里,急道:“你伤刚好,这样会伤身子的,快上来。”

“不。”谢朗声音倔犟。

薛蘅提高了声调,怒道:“谢朗!你到底上不上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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