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霜河/原江天漠漠(5)

侍从们都是平王麾下精锐之士,忙一拥而上,将绳网拉紧,野鹿也再无力气挣扎。

待秦姝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她的纤腰,正被谢朗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而她的头,也正依偎在他的颈窝。

她正在迷糊之时,平王大步过来,“柔嘉没吓着吧?”

谢朗扶着秦姝站起,松开双手,笑道:“让她吓一吓也好,免得下次行事鲁莽。”

平王见秦姝神情怔怔,小脸时红时白,忙摸了摸她的额头,“别真是吓着了,回去又得挨母后的责骂。”

秦姝回过神,瞥了瞥身边的谢朗,面涌红晕,低声道:“皇兄放心,我没事。”

平王和谢朗也未在意她的异样,谢朗正要说话,“扑楞”轻响,黑影一闪,先前那头黑鹞竟再度从空中落下,仍旧在野鹿身上轻轻纵跃,跃得数下,仰头“咕噜”数声,似在嘲笑什么。

谢朗一击失手,本就不豫,此时见这黑鹞“挑衅嘲笑”,心头火起,冷声道:“今天不活捉了你这畜生,我就不是涑阳小谢!”

秦姝忙道:“别伤它!”

“放心吧。”谢朗再取一支长箭,折去箭头,对准黑鹞。

箭影闪过,黑羽展翅,他这一箭,仍是射了个空。黑鹞在空中“哇”声大叫,似在炫耀着什么,盘旋数圈,向西飞去。

众人大感惊讶,谢朗世家子弟,自幼习武,其枪箭双绝在涑阳无人不知。有仰慕他的坊间女子,更是编了一首词,赞其风采,其中便有一句------寒剑雕翎,但看涑阳小谢。

今日他射擒这黑鹞,两度失手,平王觉得不对劲,见这黑鹞灵性十足,忙道:“小谢,这黑鹞子,只怕是有主之物―――”

他的话刚出口,谢朗已跃身上马,黑衣黑骑,溅起一线灰尘,追着空中那道黑影,疾驰而去。

平王还未下令,秦姝也翻身上马,大呼道:“明远哥哥,等等我!”

黑鹞在空中时而展翅盘旋,时而拍翅低飞。

谢朗一心想生擒它,仍旧折断箭头,瞅准机会,连射三箭,但仍被这黑鹞一一避开。

他少年心性,又素有些犟脾气,想起今日如果连一只扁毛畜生都拿不下,何谈他日沙场杀敌、为国效忠?眼见黑鹞越飞越高,一直向西,而它不时发出的哇叫声更象是在嘲笑他,谢朗恨得牙根痒痒,狠抽身下骏马,紧缀不舍。

再追数里,黑鹞似是有些力乏,在空中低低盘旋,终于停在一棵参天大树上,

收翅而立。谢朗也在树下拉住骏马,一人一鸟,静静对望。

见他不再弯弓搭箭,黑鹞似是放松了些,再过一阵,谢朗微微笑了笑,拨转马头。

黑鹞见谢朗拨转马头,得意地“呱呱”示威了两下,见谢朗不理它,便低下头梳理羽毛。

它低头一瞬,谢朗猛然回身,双臂急举,白翎长箭如闪电般射出。

长箭出手,谢朗咧嘴而笑。

却听有女子怒喝声传来,夹杂着尖细的啸声。一支短箭由右前方射来,竟快过谢朗的箭势,在长箭快要射中黑鹞之际,将长箭击落。

黑鹞受惊,“哇”声大叫,扑闪着翅膀,向下急落,扑入一人怀抱。

谢朗笑容僵住,抬眼望向右前方官道。两名女子正策马而立,一人四十开外,着青色衣裳;一人二十来岁,穿蓝色粗布衣裳,身上皆沾着灰尘,想是长途跋涉,风尘仆仆。

黑鹞在那蓝衫女子怀中拱跃,这女子不停轻抚着它,如同哄着受惊的孩子,“小黑乖,不怕―――”

黑鹞慢慢平静,蓝衫女子抬头直视谢朗,冷声道:“混小子,你为何要伤我家小黑?”

谢朗这才知平王之话没错,黑鹞果是有主之物,不禁面上一红,一时间不好答话。马蹄声响,秦姝策马赶了上来,娇声大呼,“明远哥哥,射中了吗?”

谢朗向蓝衫女子抱拳微笑,“抱歉,在下并不知这鸟是有主之物,一时兴起―――”

蓝衫女子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万物皆是生灵,难道因为是无主之物,你就可滥杀生灵吗?”

谢朗见她怒目而视,再见那黑鹞子确实吓得不轻,只得拱手致歉,“大姐见谅,是在下一时鲁莽,先行赔罪。只是大姐有所误会,在下并非想伤它,只是舍妹见它可爱,一时动了桊养之心。”

他右手慢慢托起,手中一支长箭,已折去了箭头。

蓝衫女子却冷笑道:“谁是你大姐?!没有规矩的混小子!”

秦姝毕竟是皇室公主,天生的贵重身份,眉宇间傲气涌上,手中马鞭怒指蓝衫女子,“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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