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霜河/原江天漠漠(86)

谢朗身子一跃,双手攀上树枝,吊着摇了几下,又跳下地。笑道:“在我看来,不管学什么,都一定要学得开心、练得高兴。喜欢才去学,不要苦着自己、勉强自己。若是学得痛苦,不如不学。”

薛蘅愣了愣,剑势凝住。她若有所思,可瞥见谢朗得意的表情,冷哼一声,道:“笑话!你怎知我不开心,我学得很高兴!”

谢朗只得悻悻让开,坐回树下,看着薛蘅练剑。

她剑势很怪,一时轻灵飘忽,一时凝重如山。谢朗看了一会,渐渐觉得双眼饧涩,喃喃道:“蘅姐,你怎么能一剑挽出二十个剑花?”

薛蘅听了奇怪,自己顶多能一剑挽出十个剑花,他怎么数出二十个来了?她收剑转头,忽觉眼前一暗,似是火堆全部熄灭。她一惊,拔身而起,避过从脚下土里冒出来的凛冽寒光!

“蘅姐,你在哪里------”谢朗焦灼的呼声传来。

薛蘅左手攀住树枝,不敢落地。周遭一团漆黑,谢朗的声音仿似就在耳边,可她不敢应答,方才从地底钻出的寒光实在太过诡异,诡异得让人不寒而栗。

可她凝目细看,再无动静,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蘅姐,没事了,下来吧。”火光亮起,谢朗在树下招手。薛蘅吁了口气,松开左手,飘然落地。

可她刚一落地,四周又是一暗。薛蘅总算保持着几分警惕,双脚如铁钉般钉在地上,上身急往后仰。

可极细微的破空声过后,又再无动静。

薛蘅弯成拱形,双手双脚撑在地上,却丝毫不敢动弹。

谢朗的声音还在四面八方回响,“蘅姐,你在哪?!”他的声音十分焦灼,焦灼得薛蘅忍不住张开了口,“我在------”

“轰!”

薛蘅总算及时将剑尖在地上一点,借这一点之力硬生生将身子挪开数尺,待她再落地,周遭大亮,而她先前仰成拱形的地方,竟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土坑。

而谢朗,也表情茫然地站在树下,他手持长枪,枪尖上挑着一块黑布。

这番遇袭,实比与柴靖对决时还要令人恐惧。若非谢朗枪尖上的黑布和那个大土坑,二人几乎就要怀疑不过是自己做了一场梦而已。

究竟是何人暗袭?

这情景太过诡异,二人觉得这山林中危机重重,赶紧上马,乘夜前行。赶到东方发白,谢朗才松了口气,道:“蘅姐,咱们歇歇吧。”

薛蘅也觉神经太过紧张,便点了点头。二人在山路边坐下,谢朗刚仰头喝了口水,忽然怒喝一声,枪尖如巨龙探珠,深深搠入黄土之中!

似有什么人惨嚎了一声,但一瞬即逝,谢朗将枪尖抽出来,上面仅余鲜血一滴。

谢朗怒极,将枪尖在土中连捅,却再无动静。

而那边,薛蘅也望着自己在树干上连砍的十余剑怔怔发愣。

二人不明白究竟有多少敌人在跟踪自己,也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只得再打马上路。

可等到再下马歇息,竟又遇到了同样的暗袭,薛蘅更不知被从哪里掷来的利刃割破了左手。

谢朗气得目眦欲裂,提了长枪,站在路中间怒骂,“王八蛋!兔崽子!有种出来和爷决战啊,只敢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鬼鬼崇崇的王八羔子,小心生儿子没□!”

薛蘅听得眉头一皱,谢朗恨恨道:“若是义兄在,定要骂得他断子绝孙!”言下之意,自是他还骂得太文雅了。

他见薛蘅神情,道:“蘅姐你别怪我,我生平最恨这种放冷箭的卑鄙小人。连面都不敢露,我看他们做人都不配,去做地里的蛆虫好了。不,他们连做蛆虫都不配!”

薛蘅将手略略包扎便接着上路,谁知暗袭却仍接踵而至。只要二人一停下马,便要面对这诡异的偷袭,但偷袭者始终不曾露面。

这番逃杀,实是让人筋疲力尽。谢朗更是来了脾气,言道一定要象赤水原一样,三天三夜不合眼都行,倒要看看这些王八蛋长何模样。

躲到黄昏,薛蘅觉得这样不是办法,道:“咱们别在野外休息,再赶几十里路,进城找家客栈。人多,那些人就不好下手了。”

谢朗点头称是,正要催马,眼前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耳听谢朗暴喝连连,薛蘅心焦,于狂沙中寻找着他的身影。可那些风沙好象凝滞了一般,让她看不到一点景物。

她正要下马,风沙却动了,惊天动地扑面而来。薛蘅怒喝一声,长剑直刺沙眼,可风沙又忽然于这一瞬间散了。薛蘅看得清楚,自己的长剑,正如闪电般刺向坐在马上倾耳细听的谢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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