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兽情系列(18)

炜诘之,少年泣曰:“吾名风羽,投亲无果,无所依,不知何往,惶然无计,乞贵寺留容耳。”

炜大起怜心,遂令留宿,辟一偏院使居。

羽善劳役,颇得众心,居月余不言去,炜亦不驱。

一日,良登门,惊见一美少年立炜旁。良好男风,叹羽貌,心向往之,察其孤,役寺中,欲纳之,使炜作伐。

炜耻其所为,不愿往,良遂亲往羽居,出百金聘之。

羽怒,掷金于良面,怒斥之,良大窘,速去,不复来。

羽居久,于佛道颇有悟,每有妙论,兼勤勉,甚得炜喜,教以功课。羽甚慧,学颇精,炜倾囊以授,自经史起而止于百家,益相得,视羽若徒。

至夏,羽出游数日而返,与炜言所见,察匈奴秣马,有不轨意。炜惊,修书告良,使备。良接讯,陈兵以待,不使胡兵逞。待敌退,良携厚礼以谢。炜笑言羽所为,良知羽功,爱重之,愈不敢轻狎,此后常登门,以观羽一面为喜,若得数语,则如奉纶音,喜不自胜。然羽终不喜良,唯冷面以对。

时入仲夏,炎暑恼人,炜素好洁,每汗湿襟腋,必沐浴方寝。是夜浴毕,炜披宽袍,坐而抄经,羽执卷入,求解。

是年,炜将而立,然眉清目远,肌理莹然,望之若二十许,声温温而意儒儒,羽慕之久矣,于炜释惑际,探手入其怀,昵狎之。炜大惊,复大怒,斥之,羽不理,径解衣强之。茎入炜体,若斧凿,炜文弱,不敌羽力,驱之不去,又恐为众僧晓,唯噤声忍辱。事毕,郁愤难平,逐羽。

羽泣求:“慕君高雅,旦求一夜欢愉,无憾矣。今唯愿伴侍君侧,驱遣终身以赎其罪,不允,当身死偿之。”声戚戚而泪沱沱。

炜有所动,不言逐,仍令留居,然不使近身。羽不甘,每于无人处亲狎之,遭拒,则呆滞数日,若失魂魄,观者动容。日久,炜亦不忍坚拒。

一日,良又来,寻羽不见,至禅房询炜。时当午后,众僧课毕午憩,炜亦少眠。禅房门窗轻掩,羽坐榻旁,蒲扇轻摇以舒炜体。

良自门缝窥之,见羽,欲推门进,忽见羽俯身视炜,目迷迷而神痴痴,其意昭昭,观者自明。良大惊,欲唤,又见羽轻吻炜颊,炜醒,不悦,拒之,羽哀哀不止,诉其情,求缱绻。

良怒且妒,愤而拂袖,归营,使仆告府衙,言炜罪臣子。令尹贪功,立遣差役捕之,即日投牢,将解京师。

良恨炜甚,阴贿牢卒,投以药饵,炜是夜暴卒,葬僻野。

待数日,良知僧人四散,其寺空空也,入而寻羽。至炜居,见羽跌坐,执炜衣不语,趋前温慰,曰:“吾巡营数日,始归,知炜不测,然无力回天,憾矣。”

羽观良甚久,曰:“住持骤忘,兰若将颓,吾旦求立命所,愿效军中,未知将军能容否。”

良大喜,挽羽归,是夜求欢,羽拒曰:“吾不才,亦知男脔为人所不齿,不欲效之。吾稍通拳脚,愿为马前卒,将军执意燕好,唯去耳。”

良恐其怒而远离,遂不甚逼。久之,察羽精弓马,倚为臂膀。

翌年,匈奴又犯,良帅众迎敌。羽自请前哨探之,良不欲其涉险境,又恐羽不乐,终允之。其后,羽呈敌情,良领兵攻之,是役果胜,良益重之。

匈奴势汹,一战败而不馁,翌日又攻,羽复探敌情,并献妙计。良大悦,纳之,依羽计设陷。

战至中途,良觉有异,胡兵似知其谋,避陷不入,反败良军,亡者不可计数,数万精兵仅活数人耳。良大惊,率残众败退,途中为胡兵劫,退百里,仅余其并羽二人耳。

至一荒野,良力不支,坠马下,羽旁观,唯冷笑不语。良大奇,责之,羽曰:“汝陷炜不义,忖吾无觉乎?今联胡兵攻汝,必置汝死地方称吾心。”

良怒甚,斥曰:“吾世家子,可许汝富贵,待汝心可昭日月,何故委身旁者而不就吾?炜入空门,淫心不息,诱汝,兼罪臣子,岂容活乎!”

羽大笑数声,纵空中,骤而化一鹰,据树上,曰:“吾本鹰身,数年前为汝擒,折辱欲死,幸得炜救,感其恩慕其德,心许之,强其与吾欢好,非炜所愿。汝性妒且恶,岂能比之。此树下乃炜葬身地,引汝至此,以偿其命。”

良知原委,冷汗濡濡,僵立待毙。羽以利喙啄其目,良掩面哀号,举剑自刎。

须臾,胡兵至,觅良尸,见双目已失,而一鹰嚼而食之,食毕,纵翅俯冲,撞树而亡。

胡兵不知所以,唯言:“此鹰颠乎?”割良首级而去。

第19章 人蛛情

江南多雨,入了黄梅雨季,这雨水便停不下来,如今已是连下了几天,到得这日晚上才稍住几分,层层云隙间露出半个月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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