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弥撒(148)

他保持着微笑,小声地低语:“……也许我不该常常带你出门。”

“你说什么?大人。”

“没什么,亲爱的。”他浅笑着为他戴好帽子,还有手套。

“我不冷。”艾维斯摩尔举起双手,他不太喜欢把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

雅克兰多轻声说:“为了遮住阳光,你忘了么,我们的约定,你的皮肤受不了刺激。你不会让我担心,不是么?”

艾维斯摩尔出神地看着他,乖乖点了点头。

“好孩子,艾维斯摩尔。”雅克兰多轻轻地亲吻他的额头。

艾维斯摩尔眨眨眼,接着微笑地把脸转向窗外,他也许在害臊。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窗子那映出的模糊倒影——那蔚蓝色的双眼正炙热地盯着他。

◆◇◆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只是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发觉。”

青年慢慢地述说:“在一开始,谁也不会明白的。我也一样。我宠爱他,我满足他想要的一切……我从来不会对他说‘不’。”

“他拥有魔力。”他紧盯着神父,有些迷茫地说:“我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不妥,我甚至享受那样的日子。但是,没有人不会渴望那充满情感和恋慕的眼神。我以为那是因为我由他的身躯所孕育,这让我无法拒绝他。这只是自我欺骗。在之前,我满足于他的陪伴,我原本认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他使你变得更加贪婪。”老神父平静地回应。

青年骤然抬起眼,这让神父微震了一下。

“对……”青年用恍然的神情看着神父,说:“你说的对,可敬的圣职者。”

他不断地轻轻点头,“是的,在一开始有一些问题困扰了我,我以为我待他如同亲人,这是个美丽的说辞,对我们而言。在我们从黑暗诞生的那一刻起,我们注定爱自己胜过他人,这是规则。我也一样,我曾经这么认为。然而,和他在一起越久,我得到的不是越大的满足,而是更多的忧虑。”

青年看着老神父,他仿佛剖开了自己的伤口,低声地说:“……使我最忧心的,是他终有一日将找回他的过去。”

“……”

青年慢慢地凑近帘子,他的声音压抑而低沉:“他会离开我……一定会。不管他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没有任何胜算,在他二十年的美梦里只有那个人,没有其他。他遗忘他曾经孕育过我,艰难地将我带到这个世间,那个人说他爱我而将我交给人类,事实上我一直都知道这些都是荒诞的说辞——他恨我,他根本不愿意我出现在这个世间,就如同他根本不承认自己是血族,他同样不愿意认同我,所以他选择沉睡、逃避,而我居然爱他,如同我父亲一样荒谬地爱着他!”

青年狠狠地捶了桌案,他坐回了椅子,抬手掩住了眼。

老神父双手合握地看着他。作为神的仆人,他并不具备安慰恶魔的职责,他只能保持沉默。

青年在片刻之后重新抬起眼,他声音嘶哑地说:“我失态了。”

“但是我必须说完它。”青年的目光冰冷:“作为唯一的见证者,我必须说完它。”

“快乐的时光一直都很短暂,那是因为我们认为它永远不够长久。”

“从他睁开眼,过了半年之后,圣诞节前夕,这对我们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节庆,在那时候,我们扮演着人类的角色。那时候我们才刚换了一批新的仆人,你知道的,不管我们再怎么小心,人类总是对一些与他们不太相同的东西非常敏感……而且,我希望他依赖我一个人,我不太想要我们之间受到任何打扰。所以,在他和他们培养出深厚的感情之前,必须更换一批新人。”

“艾维斯摩尔感到不太快乐,他容易对人产生感情,我的意思是,对人类。所以,我带他出去走走……这是唯一能让他快乐的方法,因为我很少这么做。我说过,可以的话,我愿意像我的父亲那样做,把他藏匿起来。但是这不会是聪明的做法。”

“那天,我带他去听了歌剧,《清教徒》,他很喜欢。”他看着前方,失神地说:“要是造物主真的存在,那么祂在这个夜晚,终于开始实施对我的制裁……”

◆◇◆

也许一个男人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是不太雅观的事情。不过这对知道柏金先生的人来说,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他们都知道,这位来自巴黎的富有绅士十分溺爱他的兄弟——他们都拥有黑发,而且年龄相仿,这不难看出来。而柏金先生那容貌俊美的兄弟确实需要关心,因为他的心智就如同十几岁的少年,不过并不糟糕,反而使他显得和善。

“可怜的柏金先生,他被他的亲人连累了,也许这就是他一直没有女伴的缘故。”有些贵夫人会惋惜地说,但是她们的丈夫会指责她们:“柏金先生是个善人,他守护他的兄弟,尽到亲人的责任,应该受到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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