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222)

不过他睡相还是很差,蹬被子,踢人,压人胸部,一样没少干。

阮芳甯被踢醒好几次,可每次看到那张心安理得呼呼大睡的脸,他就再一次心软。

这家伙,终于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安睡了。

毫无保留在他面前表露这样无害而安详的面容,这是一份怎么样的安心和信任。

也许,谁做皇帝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阮丹青好好的活着,快乐并安全的活着。

而他,依然能拥抱这个人。

一起沉睡,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慢慢的变老。

即使这感情不完整,但至少并非完全不能拥有。

人呐,所纪越大,心越软。

渐渐的,是越来越贪图安逸的生活,越来越会为自己找借口。

翻身,他搂紧阮丹青,依偎在自己心头。

苦哦,看得到,没得吃。

他是苦命的定远大将军,瑞王殿下阮芳甯。

六一特别番外

成皇六年,凤仪殿。

皇后陈氏才刚起来梳洗完毕,近日有桑蚕祭祀,是后宫女人们的头等大事,为皇后,是主祭,非得更加用心才是。

福寿在她身后轻手轻脚地用银篦子将发髻梳理光洁,然后推开小步。

“成了,皇后。”捏着嗓子细声细语,一股子腻味。

“嗯。”陈氏对着铜镜左右前后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儿个是祭祀,须得这种朴素不失端庄,简单不减秀丽的造型才好。

这个福寿,果然是个梳头的好手。

“皇后,桑花。”宫人跪地,高高托起一个木盒。

福寿打开了,里面是朵用桑叶攥成的花,取了出来,上前打量几下之后小心地将桑花簪在了发髻上。

正扶着花轿婆,管事的如意儿走了进来。

“启禀皇后,太子殿下来请早安。”躬身细语禀告。

陈氏在铜镜里打量着自己的装束,觉得万无一失了,浅笑敛眉,从妆台前起。

“让他进来吧。”缓缓说道。

“是。”如意儿应声。

让福寿扶着,越过屏风走到外间。

太子阮裕已经站在边上,一见到她出来,急忙上前,扶住她的手。

福寿识趣地退到一边。

陈氏含着笑,让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扶着到上座。

“母后小心。”阮裕小心翼翼扶她坐下。

然后退到下首,屈膝跪地,恭恭敬敬地俯首叩头。

“儿臣给母后请安。”朗声说道。

“起来吧。”陈氏手一抬,说道。

阮裕起了身,宫人急忙地摆上垫子,让他坐下。

“太子用过膳了吗?”

“还没有,一早起来就过来给母后请安了。”

“太子要注意身体,以后还是用过膳再来吧。饿着了可不好。”陈氏有些心疼。

“今日母后要去祭祀桑蚕,我怕来晚了母后已经走了,所以也就顾不上用膳了。”阮裕抬起头,笑嘻嘻说道。

“你这孩子,难道母后还不知道你的孝心。”陈氏顿感欣慰,自己这几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阮裕没说话,只是笑。

“最近在太学里学得如何?”陈氏又问。

“已经开始学韩非子了。”阮裕回答。

“太子听得懂吗?”

“还行,不懂的地方我会多问几遍。”

陈氏点了点头。

“嗯,勤学好问,这是正理,太子要切记。”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皇后,该用膳了,不然时候要紧。”福寿上前,垂眉躬身低语。

陈氏点了点头。

“太子你告退吧。”

阮裕些微愣了愣,没想到母后没留自己在凤仪殿用膳。心里一丝不痛快,但也没说什么,从垫子上起身,照旧屈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头。

“儿臣告退。”

“去吧。”陈氏看着他离去,心里也有一丝不舍。

这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儿子,到底是自己未来的托付。可正因为如此,就更由不得她宠溺。

每日清早就要来请安,近日更是连早膳也没用,空着肚子就来了。饿在儿身,疼在娘心。

可这是太子呀。这是未来的殿下。

不能玩,须得严管。

这仁孝礼义,都得让这个十五岁的孩子好好地学会了。

她其实也很矛盾。陛下是个仁厚之主,却无治天下之才。到头来,还非得她这个女人家在后面把持辅助。她知道,朝堂上那些议论,说什么后宫干政,外戚当道。

她能有什么办法?一个女人家,要和这些能文能武的朝臣们抗衡,除了用娘家自己人,她还能用谁?但凡陛下要有点硬骨,何须她这个女人家来出头。

倘若不是她,这皇家恐怕是要被那些顾命遗老们生吞活剥咯。

她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强悍的,毕竟自己嫁的这个男人,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坐天下,为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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