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幸福太短暂了,才感觉到就被人生生遏死在面前。
她宁愿她的四儿死了。死了,她还可以用余生去怀念这份美好的感情。
可现在这算什么呢?
张晋!张晋!张晋!
阿史那燕儿纤纤五指紧握成拳。
那是个女人,这太讽刺了。
爱上了一个虚幻的男人,一个女人假扮的男人,而这女人竟美的令她汗颜。
这是个耻辱,一个她将背负一生的耻辱。
身为阿史那王族的一员,她必须要洗刷自己的耻辱,她要让张普为她的轻率付出代价。
阿史那燕儿恨恨的想着,原本娇俏可爱的脸庞微微扭曲,圆圆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怨毒。
至于阿史那思摩,哼,她可以坦白的承认,她嫉妒他。
她失去爱情的同时,他却获得了爱情。
现在回想那段日子,思摩是爱慕着张晋的,那眼神和表情不是对兄弟,对朋友,而是对恋人。
张晋也喜欢思摩,她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和看可汗时不一样。
这对狗男女,太可耻,太可恶了。
她不允许他们这样冒犯阿史那王族的尊严。
阿史那燕儿将斗蓬巨大的下摆恨恨一甩,胸膛起伏几下,压制住眼里和心头的怨毒,重新换上和平常一般的可爱笑容,快步朝前走去。。
。
张晋只身一人裹着黑锦斗篷快步穿梭在夜色里,握在手心里的纸条都快被汗湿透。她心绪浮动,脚步零乱,气喘嘘嘘。
被脚下石头一绊,她跌倒在地,急忙伸手去撑,手心里的纸条跌落在地。
才一缓住身形,她便立刻将地上的纸条抓进手心,然后一骨脑的从地上爬起,顾不上拍打沾在斗篷上的泥土,就急匆匆继续赶路。
一直朝着纸条指示的路径走,一路竟通畅无阻,仿佛就等着她到来似的。没有巡逻的士兵,没有来往的侍从,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走上了一条凭空出现的道路,去往一个可能不存在于显示中的所在。
她心有疑虑,总觉得哪里不妥
可。。。。。。她用力握了握手心里的纸条。
她不甘心,她非得亲眼看一看,再看一看。
前面渐渐浮起一团巨大的阴影,她小跑着上前。
竟然是座精巧的院落,中原样式,门前没有任何人,只挂了盏样式别致的宫灯,敞开了门,似乎正等着她的到来。
她停下,举步不前。
从门口朝里望,幽幽几盏精巧宫灯亮着,朦朦胧胧的看什么都不真切。
凑着门前的宫灯,她展开手心里的纸条。
熟悉的字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十几年来一直深埋的心底。
将纸条凑到鼻前,一股沁人芳香。深深吸入肺里,这香,曾经令她魂萦梦牵。
她心头的疑惑和恐惧渐渐散去,抓紧手心依然跨进了门,大步朝里面走去。
这亭台楼阁的式样,宫灯薄纱的式样,还有那空气里飘荡着的油脂燃烧后散发的芳香,皆和当年隋朝皇宫里的一模一样。
她脚步加快,拾阶而上,来到廊前。
殿门大开,里面纱幔重重,烛光烁烁,琴声潺潺,隐隐还有软绵歌声,若隐若现。
她侧耳倾听,忽然大喜。
是秦真真的歌,她立刻跨进殿去。
“宇文大哥!”张晋高呼一声,伸手推开那重重叠叠的纱幔。
铺天盖地的芳香弥漫而来,将她紧紧裹住。
她脚步一停,深深呼吸。
这香,和那锦囊上的香如出一折。
是他,就是他。
她飞奔入内。
殿内摆设别致高雅,一架巨大的屏风,上而画着洛水女神相会曹子建。
女神云鬓半松,插着几枝金簪,娇艳粉白的脸上带着羞怯暧昧的神情,雪白的胳膊半露着,堪堪伸向洛水边,纤纤玉指拈着一朵粉色莲花。彩衣薄纱随风飘飘飞扬,勾勒她出妩媚婀娜的身姿。
洛水边,翩翩佳公子躬身行礼,模样看似恭敬,可那俊俏眉眼却飞扬翘起,含情脉脉偷眼看着女神。
这画。。。。。。张晋心头咯蹬一下,脸红了红。
将眼别开,她冲向内殿。
内殿里只点了一只灯,光线一下幽暗,一抹白衣清瘦背影弹着琴,手指修长而优美。
歌声依然飘忽,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也不知那唱歌的人在哪里。
细细去听,这歌唱的是少女怀春之情。情窦初开,纯真,甜蜜,暖昧,忧伤。
张晋心醉,脚步一下缓了,倚着柱止步不前。
琴声幽幽,歌声侬侬,馨香环绕,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见了。
他都不曾入她梦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小晋吗?”那背影叹息一声,带着淡淡笑意问道。
她心剧烈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