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天下(154)

对于流浪的胡曲团来说,这种酒家就是他们最好的停靠站。

一到陇州,埃里贺妈妈就去拜访了这儿最大的胡酒家,谈妥了表演的安排和酬劳后才就地找了个破胡同巷子把整个胡曲团安顿下来。

张晋觉得自己是个挺能适应环境的人。古语有言,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她觉得这话太绝对了,比方她就没感觉。以前位列二品,金搏玉盘,华服螺黛,她这么过。如今草民一个,陶钵木碗,粗衣素颜,她也不过日此过。基本上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她反到比以前睡的踏实,吃的多了。

以前天天的觉得自己可怜可悲的很,看谁谁不对,吃啥啥不香,看花不美,吃糖不甜,活的悲春伤秋,很不痛快。

如今每天要忙着演出,好容易有了点空闲时间,还得自己洗衣服,晒被子。吃饭是按时按量的,迟到就没的吃,不吃就只能等下一顿。每月那点月钱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卖。这样忙碌刻板的生活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根本没心思再悲春伤秋了。

以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天到晚什么事情也不做,反而整天病怏怏的,没事还能吐两口血吓唬吓唬人,让那些宫人太监忙活忙活。

现在提水洗衣,晒被烧火,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身体反而没病没灾的。

可见人真是贱,不抽不行。

天色刚暗,大家就匆匆吃了点热面汤嚼了几口干烙饼,收拾好各自吃饭的家伙坐了辆瘦马拉的白板车就赶去胡酒家表演。

由于不过是三流班子,那些上等厢房是轮不上的。而后堂那个大舞台也只有姿色尚好的碧利苏赢得了一个表演的机会。其他人只能分散在大堂或者普通厢房里为客人零散表演。

这样的零散活报酬都不高,还要和酒家对半分,剩下的只能维持胡曲团的基本生活。乐师和舞姬们想挣点零花就只能靠客人给的赏钱了。

张晋现在算得上是碧利苏的专用乐师,所以她在哪里表演,她就跟到哪里。

大堂正中的舞台上表演的是来自一个一流歌舞团的舞姬和乐师,他们有许多节目要表演,而且听说还能拿到全部的酬劳,不需要和酒家分成。不过如此,台柱的舞姬还有专门的房间可供换装和梳洗。碧利苏经过的时候满眼羡慕。

“以后,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我一定会成为一个一流的舞姬的。”碧利苏咬着嘴唇说道。

张晋笑了笑,重重点头。

“你一定能办到的,我相信你。”

碧利苏也重重点头,信心满怀斗志高昂。

可惜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成功是那么遥远,而痛苦却近在眼前。

她们两个的第一个客户是个很胖的纨绔子弟,肥脑流肠,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碧利苏不放。打着听曲看舞的名义动手动脚,行为放肆。

碧利苏也是个游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知道这种家伙你反抗是没有用的。而且花钱的是大爷,闹起来吃亏的始终是她们这些弱女子。只能陪着笑,东躲西闪。哪里知道这纨绔子弟还以为她和他玩情趣,越发不知廉耻,手脚露骨起来。幸好下一个客户指示人来催促了一下,她们两个才算是逮着机会溜了出来。

虽然受了一肚子的气,但总算这纨绔子弟给的赏钱还不错。中间休息的时候碧利苏把赏钱分成两份,一份塞进自己的胸衣里放妥帖,另一份塞到张晋手里。

“我不要。”张晋推还给她。

“为什么?一人一半的呀。”碧利苏一脸她是傻瓜的表情。

“那家伙揩了你那么多油,赏钱一人一半你亏的。”张晋摇摇头,认真说道。

碧利苏皱着眉看她一眼。

“不行,大家一起出来,怎么能说谁亏谁赚这种话。你不要的话我也不要了。”说着她伸手要从胸衣里掏钱。

“别别,我只是觉得我不能要这么多。要不再分成两半,我要一半里的一半就成了。真的,你是主我是副,我真不能要那么多。刚才那胖子揩你那么多油,这是你该得的辛苦费。”张晋急忙抓了一半,然后把另一半推回过去。

碧利苏嘴一瞥,看了她一眼,不再推辞把手里剩下那四分之一也塞进胸衣里放好。

“晋,你以前一定生活在大户人家里。一点也不懂得为自己考虑,对金钱也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她说到。

“是吗?”张晋匆忙喝了口茶,随便的用手抹了抹嘴。

以前喝茶还挑三拣四,茶叶要如何,茶水要如何,茶具要如何。如今这大碗茶叶磨泡的茶水,她喝起来一样甘甜可口。

唉,真是今夕不同往日了。她暗自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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