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天下(309)

长孙皇后直摇头,心想别人哪里如她这般知晓陛下的心思。

那妖女在两仪殿里,天大的事情至多捅到她一个人耳朵里。那两仪殿里的人都是陛下贴身的,知道轻重的,有些事有些话绝对不会走漏半点。

倘若让张晋踏出两仪殿,可保不住出事。

让人抬了辇,亲自驾临两仪殿。

一到内殿,看到张晋,着实吓了她一跳。

这张晋在她印象里,是一贯的俊美冰冷少年模样,傲骨铮铮,挺拔出尘。纵然不喜欢也不得不叹服她这一份风流气质。

可眼前,眼前的女人确实这么一副模样。

手挥了挥,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她和她两个人。

张晋正在喝水,似乎很渴,纤瘦的手指抓着金碗,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那

光洁婉转的脖颈点点淤红斑痕,掩不住的情色暧昧。

长孙不由咽了咽口水。

喝完水,她将手里的碗随便扔到榻边的矮案上,手指撩了撩凌乱散开箭的头发,并不理会长孙皇后。

似乎是肩头痒,她手从襟口伸进去,抓挠几下肩头。

殷红色的刺青在细白的手指间忽闪忽现。

长孙皇后皱了皱眉。

即使只看到些只零破碎的细节,她也能一眼辨出那两个宇。

心头一阵莫名不安。

也难怪张晋这样偏激,二郎有些事情做的真过了。

那样自傲倔强的人,被他这样羞辱折磨,也难怪她抵死不从,抗拒到底了。

长孙皇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面色有些愧疚。

“你,受苦了。”她低低开口。

张晋一愣,抬头看她,神色惊诧不解。

“二郎的脾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对你。。。。。。确实过的过分了。”她又说了一句。

张晋身体颤了颤,突然激动起来,从锦被里蹿出,扑上去一把抓住她衣襟。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这样对我!”她怒吼。

长孙任由她拽着摇晃几下,神情平淡,看着她的目光坚决而冷静。

“因为他是陛下。”

“陛下?”张晋冷笑,一把甩开她。

“陛下就能对我为所欲为?”她扯开身上仅有的单衣,指着自己淡薄的身体责问。

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条条淤痕,看的出弄上出的人是何种执着耐心,慢慢的,仔细的,翻覆的印上这许多私密的印记。

长孙微微别开眼,有些不忍心看。

心里感觉很复杂,怜惜,愧疚,嫉妒,庆幸。

“我来,只是想希望你能稍微服点软,这样他必然收敛些。不要荒废了朝政。”长孙干巴巴开口。

张晋胸口气结郁闷,瞪着她,伸手戳着她,嘴唇哆嗦,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你竟然还有脸来和我说这个?”她咬牙切齿喝斥。

“我不是你,要装这一副贤良淑德的鬼模样。要他收敛,你自己和他说去。要我服软,你还要我如何服软。”

“难道你以为我真是他们说的天生狐媚?我呸!那些。。。。。。那些下作恶心的手段,难道我就心甘情愿,兴高采烈?放屁!我没一刀捅死他,我就够服软的了。”她怒吼,神情激奋,面色狰狞。

长孙不语,只是任她骂。

张晋骂了一会,心头憋着的酸楚发泄出去,肩垮了下来,消瘦淡薄的背躬着,长长的头发从两边倾斜,将她脸拢住。

她本来就瘦,颓了精神,落魄的险在这宽敞巨大的龙榻之上,显得尤其楚楚可怜。

抬头,她神色幽怨而痛苦,跪着上前,一把抓住长孙的手。

“救我,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只当可怜可怜我,我受够了。他不就喜欢我这副姿容,我毁了还不成。你给我刀,我自己割。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你救救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长孙被她突然的哀求惊愕到,原本平静坚决的神情有些慌乱犹豫起来。

“他最听你的话,也只听你的话。只要你说,他不会拒绝。长孙,这么多年来,你什么都不做,事到如今,求求你,做点什么吧。”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被你们夺走了,求求你,好歹给我段安静自由的余生。”张晋见她动容,抓着她的手越发紧,哀求的也越发厉害。

“我何尝不想!”长孙突然发狠,一把推开她。

张晋跌在榻上,神情凄苦怨毒的瞪着她。

“我何尝不想!”长孙大喝。

“可是我和你不同。”她胸口起伏,刚好的身体经不住激动,气顿时郁结,脸憋的煞白,大口喘气不止。

“我是皇后,我是妻子,我是母亲!”

“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什么都不在乎。可我不行,我必须为大唐想,为二郎想,为承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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