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和尚颇有些法力,当年天下群雄逐鹿,他慧眼相中李家这条龙脉。武得年间又多有天机显露给太上皇,才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大住持。
如今他说有祸事,怎能不让人心里发慌呀!
“祸事?什么祸事?他这是一派胡言乱语。”李世民猛一拍案,怒喝道。
说完,他便捂了胸口,眉皱的紧紧的。
“陛下息怒,御医说了,莫要动气,保重身体要紧。”长孙无忌忙伸手去扶他,劝慰道。
“哪里能不动气!”李世民愤愤道,手指握紧。
“他在宫门口都敢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眼里可有我这个皇帝?他没有!他就记着他的太上皇。他眼里根本没有我。”
“这几年的灾害难道还是我惹出来的?这种妖言他也讲的出口,谁知道他在外面还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人,不惩治惩治看来是不行了。”他皱眉低喝,眼里肃煞之气凝结。
“这事怕是不易呀。法雅从武德年就受太上皇恩宠,又自命是扶助皇业的人,很是居傲。”长孙无忌抬眉看他一眼,低头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扶助皇业,不就是他眼光好,投对了人而已。这天下是我和你们拿命换来的,哪里有他什么事。”李世民不屑道。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到底是太上皇的人呀。”
“太上皇的人又怎么样?这天已经不是武德,而是贞观了。贞观就该有贞观的样子,他们这些人,念念不忘的武德。既然不喜欢贞观,那就都该让他们回家好好养老去。”
“陛下……”长孙无忌欲言又止。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世民用拳头捶了捶案。
“这朝堂上也该换换样了,虽然贞观初我已经换上了不少我们的人。可有些人还占在位置上不挪动挪动是不行的。我看,这左仆射的位置还是你来合适。”他眯着眼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不躲避,目光直视李世民。
“据说,那法雅回去后还说了许多要不得的话。”他轻飘飘慢悠悠道。
李世民直了直身。
“他还说了什么?”
长孙无忌眉动了动,卖了会关子,身体略略前倾。
“瘟疫!他说这大水之后,要有大瘟疫!”他一字一句,低却清晰。
李世民一震,面色刹时难看起来。
“妖言祸众,妖言祸众。”他气的手指微微颤抖,胸口一阵阵发闷。
“抓起来交刑部严加查问,这种人不用再姑息。”
“是该办了,说的太离谱了。大瘟疫,这事是能随便乱说的吗?人心要动乱的。他到是指望着大唐多灾多难呢,全得靠着他这活神仙救命了。真是胡言乱语。”长孙无忌冷笑。
宫人从殿外进来,端了新煎好的药汁。
长孙无忌急忙起身,亲自端了药碗小心翼翼到李世民身边,躬身递了过去。
“陛下用药吧,身体要紧。”
李世民瞪着他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一阵阵苦涩气味随着热腾腾的气冲鼻而来,惹的他不由皱紧了眉。
他可知道这药苦着呢。
“喝了吧,身体要紧。”长孙无忌把手里的药递了递。
李世民这才勉为其难接过碗,皱着眉凑到嘴边大口大口喝着。
苦,真是苦。
以前风里来雨里去,露宿风餐,穿雪过冰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如今不打仗了,好容易过上安稳日子了,却这病那病的。
怎么回事?
“我还听说了,法雅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和……和裴寂也说过的。”长孙无忌又说道。
“嗯?”李世民停了停,手里的药晚略略一低,双目一动。
“他知道?”他问。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李世民把手里的药碗重新凑到嘴边,仰脖喝干药汁,将碗扔在案上。
他冷冷一笑。
“正愁找不到拿办他的事由。让刑部好好查问,一旦有了口供,就拿办了他吧。”他表情肃煞,冷冷道。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这事,你看着点,要办的干净利落,这老家伙,要一举拿下,明白吗?”他双目如电,射向长孙无忌。
“陛下放心,无忌明白。”长孙无忌躬身应道。
李世民舒口气,慢慢将身体靠在圈椅里,皱眉颔首沉默不语。
52 死罪
刑部大牢,最里间。
简陋肮脏的牢房里,法雅一身素衣在席上盘腿打坐。
刑部官吏王素方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纸公文,表情尴尬。
好半晌,法雅在睁开眼睛,抬眉瞟了他一眼。
“他如何发落我?”
王素方扁了扁嘴,干巴巴一笑。
“死罪。”
法雅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
王素方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心想这大和尚别不是被吓着了吧,怎么听见死罪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