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鸦杀(22)

覃川一个劲点头,十万分的真诚。

傅九云放开她,甚是可惜:“这么不愿意替我把被子焐热?大人我本来只想让你先暖个chuáng,等被子不凉了再进去。”

一口气,憋在胸腔里,覃川有种要吐血的冲动。傅九云——!她浑身发抖,无声地仰天长啸。

“那你自去取被子,就睡在chuáng下吧,有个chuáng板可以抽出,铺在上面就行。”

傅九云自己脱了外衣,倒在chuáng上,没一会儿就见周公去了。

覃川恨恨看他一眼,万般悔恨地取了被子铺好,chuī灭了烛火,在chuáng板上翻来覆去,牙咬得差点碎掉。

怀里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硌着,她掏出来放在手里摩挲,却是那只失而复得的鹅huáng色囊包。

覃川轻轻把铜镜从里面拿出来,窗外月色bī人,满室雪亮。铜镜里映出少女的脸,细眉细眼,薄唇塌鼻,怎么也找不到好看的地方。只有她知道,这张并不出众的脸,曾经笑起来是多么温暖。脸的主人把所有的爱和关怀都给了她,她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回报。

傅九云已经睡熟了,鼻息微沉,仿佛还在喃喃着什么梦话。覃川却一直无法入睡,那空空的月色,空空的苍穹,空空的屋子,令她感到茫然与疲惫。只有在这样安静无声的夜里,借着微微的酒意,她才敢想起,世上爱她的人都已经去了,这么广阔的世界,纵然心如飞鸟,也只是孤单一人。

她每一刻都在恐惧,她怕,可是她要继续。

胸口仿佛有什么久违的东西在沸腾,今晚到底还是喝多了些,覃川紧紧闭上眼睛,把铜镜塞回囊包,小心收入怀内。

脑海里依稀响起一个慈祥的声音:“傻孩子,女孩儿大了都要嫁人的,你成日说不想嫁,成什么样子?”

她那时候的声音还很稚嫩,很欢快:“我只愿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嫁人了会被欺负,也没人护着我了。”

“呵呵,就算你一辈子留在母后身边,父皇母后也有老去死去的一天,一样没人护着你呀。那时候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我……我陪着你们一起去!”

……

……

覃川翻个身,眼泪从睫毛下面掉了出来,将被子打湿一大片。

傅九云突然呢喃一声,“啪”一下,胳膊掉在她身上,沿着肩膀向上攀升,抚在她头顶,暧昧挑逗地说着梦话:“嗯……青青……”

那只手乱摸,摸到她脸上,指尖触到了一片cháo湿。他忽然停了。

覃川抱住那只手,贴在脸上,嚎啕大哭:“……豆豆哥——!你为什么要走?!”

那只手僵了半天,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一下,却没离开,有些粗鲁地把眼泪擦gān净。

“小骗子……”

他好像又说了句模糊的梦话,手掌安静地放在她脸颊上,掌心的暖意覆盖她冰冷的肌肤,依稀驱散了这孤寂之夜的寒意。覃川终于撑不住,缓缓睡去。

你要忠贞不二

覃川是突然醒来的,醒了之后还吓好大一跳,不晓得什么时候,她居然被人抱上了chuáng,身上盖着两chuáng被子,热得要流汗。只是那些汗马上就变成了惊吓后的冷汗。

傅九云披衣坐在窗前,把小米顶在指尖上,喂那只馋嘴八哥。它已经学会说话了,吃一口骂一句:“骗子!坏蛋!”逗得他忍俊不禁,连声夸奖:“聪明!真聪明!”

覃川有些哭笑不得,略动了动手脚,衣服都在身上,也并无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一把推开被子跳下chuáng,小心赔笑:“小的该死了……居然起得比大人还迟……还不小心霸占了您的chuáng。”

傅九云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居然温柔万端,声音也腻得起油:“你既然以忠贞不二待大人我,大人自然也不会小气,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

覃川猛然想起昨天被他狠狠耍了一把的事qíng,窘得几乎要把银牙咬碎,gān笑两声:“应该的,应该的……”

因见傅九云头发披着,衣服也没穿整齐,显见梳洗服侍的任务是轮到她来做,赶紧去厨房烧了热水,替他洗脸更衣。傅九云平日里头发束得相当随便,斜斜一根簪子,弄起来非常方便,覃川拿着梳子将他的头发梳通,正要挽个髻,却听他吩咐:“全部盘上去,配青木冠。”

覃川愣了一下,青木冠是山主男弟子正式场合下才会佩戴的饰物,女子则是佩戴青木额环,山主不喜金银珠宝饰品,故正式场合只能配青木。从抽屉里取出青木冠,小心翼翼束在他盘好的发髻上,再换上青黑赤褐双色外罩礼服,傅九云平日里风流放dàng的气质顿时收敛了不少,看上去终于有一点正经修仙弟子的风骨了。

上一篇:欢喜天 下一篇:伏神·恶之花

十四郎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