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鸦杀(56)

语毕不由分说,拽着她的后领子便要走。覃川手忙脚乱,好似即将进入屠宰场的猪仔,吱哇大叫:“九云大人!还是不急着回去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傅九云出手如电,突然将她腰上系着的牛皮荷包攥在手里,冷冷一笑:“是么?我还以为你胆大包天,什么都不怕呢!”

覃川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赖着就是不放:“大人你又要抢我的银子?!”

他看着她,还是冷笑:“很好,覃川你真不错,到这个时候还跟我装蒜。”

他真的没见过这种女人,胆大妄为,坑蒙拐骗,顺手牵羊,完事了被抓个正着,居然丝毫不心虚,还敢东拉西扯,连一丝愧疚的心都没有吗?纵然是离开,也不肯光明正大的离开,弄了多少小手段,钻了多少空子,将别人的心意当做一团烂泥,用够了随手就丢掉。

起初以为那被烧焦的尸体是她,那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他至今仍不愿回想。上一次是yīn差阳错,他没有能够在身边保护她。这一次已经牢牢抓住她了,可发觉她是一条无比滑溜的小鱼,抓得再紧再牢,她也能从指fèng里钻出去。

“覃川,你就是去天涯海角,也别想逃出我掌心。”他的手指猛然一紧,捏着她的手腕,犹如铁钳一般。她疼得咬牙切齿,连声大叫:“我不逃骨头就要在你掌心被捏碎啦!”

傅九云全然不理会她的装模作样,拽着手把万般不qíng愿的小姑娘往前拖,正大光明地从客栈大门进去。伙计们见他眼生,见覃川倒是眼熟的,因看傅九云沉着脸,很有些凶神恶煞,只好涎着脸赔笑:“大爷您是吃饭还是住宿?”

他看也不看,从怀里取出一粒珍珠掷向掌柜的:“客栈我买下十天,把大门窗户全关好,钉上铁条,一律不许进出,狗dòng也别忘了封上。”

他回头看着覃川有些发白的脸,讥诮一笑,低喃:“小川儿,咱们,慢慢耗。”

覃川在被提上楼的那段时间里想了无数个脱身的法子,奈何没一个派的上用场。此人个子比她高,身体比她壮,本事比她qiáng,鼻子比狗还好使,真要铁了心看住她,就算马上背后生出十双翅膀也飞不走。

钳制住她的手突然松了,她连退三步,撞在chuáng上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只听“咣”一声,房门被他用力摔上,还反cha了好几道。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立马不争气地开始狂奔,瞠目结舌看着他冷笑着慢慢走过来,一面还在脱身上的大氅。

“……你、你要做什么?!”覃川赶紧护住自己的领口,想往后退,但后面好像是chuáng,这位置简直是大大的不妙。

“你说我要做什么?”他笑得狰狞,大氅的带子打了死结解不开,他恶狠狠地一把扯断,布料被撕裂的声音令她胆战心惊。

“别过来!你别过来!”她连滚带爬,绕到桌子后面,抱头大叫:“上次献身你说不要!这次没机会啦!”

“是么?大人我就爱这qiáng迫的调调。”大氅一甩,覃川只觉腰被什么东西勾住,一股大力传来,实在抗拒不得,踉跄着跌在chuáng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凄凉地喊道:“我三天没洗澡啦!”叫完也不知死活,赶紧先把眼睛死死闭着,不知他的魔爪何时落下。

谁晓得等了半天,此人没半点动静,覃川小心翼翼把眼睛撑开一眯眯fèng,却见他只脱了大氅,里面的衣服半点不乱,正端了一杯茶盘坐在chuáng头chuī那热气。见她偷看自己,他便嗤笑:“把那怀chūn的心收拾收拾,赶紧给我坐好了!”

不知道到处chūn qíng盎然的人是哪个?!覃川再次无声地咆哮,兔子也没她快,哧溜一下便跳起来,靠着chuáng沿只坐下去一点点,笑得憋屈极了:“九云大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傅九云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半垂着头,在轻轻chuī茶面上的热气,或许是因为没有笑,他看上去有些yīn郁哀伤。覃川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原本被她刻意压制的诸般愧疚感激,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qíng,突然就从另一扇门里钻了出来,此刻的短暂沉默好像也被染上了暧昧的味道。

“你现在还是叫我大人?”没头没脑地,他突然问了一句。

覃川有些不安,盯着他手头那只杯子上的拙劣花纹,解释:“我是叫习惯了……”

傅九云对这个答案无动于衷,只自顾自地喝茶,甚至像是在出神想什么事qíng。覃川原本以为他至少会狠狠欺负她几下,最不济也是骂一顿,可他千里迢迢不知用什么法子追上来,竟好像只为了坐在她对面发呆想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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