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鸦杀(99)

将每根银针都仔细收回,鲜血立即浸了半只玉盒,为他随手一拂,其上针眼大小的伤痕瞬息消失,一切都恢复原状。

就算得到太子魂魄,也不能放她活得逍遥,他要她尝尽苦楚,活不过五年。

当夜子时正,不知怎的淅淅沥沥又下起小雨来。覃川撑了一把青竹劈成的油纸伞,提着灯笼等在竹林外,远远地见到国师骑着妖shòu落在十丈之外,身后还跟着那位无头太子,太子身上依稀负着一个女子,似是在昏睡。

她慢步迎上去,浅浅一笑:“国师果然是个守时的人。”

国师四周看了一圈,竹林空dàngdàng的,显见是只有她一个人,不由沉声问:“公子齐呢?莫非又躲在暗处了?”

覃川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当然也只有我来见国师了。”

他会相信才真是见鬼了,见她转身要往竹林里走,他立即挥手:“不必进去了,就在这里说个清楚。头发与太子魂魄jiāo还给我,我便将心脏还给你——我本不yù杀你,只是事后我要你即刻离开天原,终生不许踏入我天原疆土半步!”

她了然地点头:“我自然省得,国师是怕我将太子的秘密泄露出去,你的野心便不能成。”

国师不愿与她一个孩子废话什么,将手一招,无头太子便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覃川面前。说真的,他这没脑袋还能走路的模样很可怕,尤其现在大半夜的,冷不丁撞见真能把人给吓死。

覃川屏住呼吸,见他把肩上那女子毫不客气地丢在地上,泥水浸了她半边身体,在地上滚了一下,露出半张gān净艳丽的脸来——是玄珠!

“这位公主试图不jiāo钱混入经商队伍的船渡海,被人指认后竟然毫不愧疚,反而出手伤人。我想她与你也是旧识,不好叫你担心她的安危,这便一并还给你好了。”

覃川只觉心里咚咚乱跳,委实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再次擒住玄珠。这位姐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日家除了给人找麻烦,还会点什么有用的不?看她那个模样,死不死活不活,只怕是被人下了咒陷入沉睡——见国师打算解开咒文,她赶紧抬手:“等下!就让她先睡着吧!”

要是叫醒她,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狠话来,今日兹事体大,少不得委屈她多睡一会儿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绺白发并一只水晶长瓶,瓶身晶莹剔透,内里藏着一团淡青色的火焰,似烛火般轻轻跳动,灵xing十足。只有妖之魂才会有这种水墨般的淡青色,凡人的魂魄大多是或浓或淡的天青色。

覃川望着瓶中魂魄,笑了笑:“魂魄在这里,只是脑袋早已烂的不成样子,被我丢了。以国师的身手,这点小事qíng自然不会是问题了。”

“拿来!”国师记挂太子,禁不住上前一步,伸手便要抢。

她含笑掩了瓶子,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瞅他。国师立即掏出玉盒,里面那颗人心鲜活跳跃,半点也看不出早已离体大半个月。那颗人心逆风而起,如稚鸟投怀一般,咻一声钻进她心口。

心脏归体,剜心之痛才齐齐发作,覃川痛得弯下腰去,忽然倒退数步一把抓住玄珠,眨眼便消失在竹林外,地上留了那只瓶子并一绺白发。

国师难抑激动,先抢了瓶子捞出那一捧沉重的魂魄,熟悉的脉动令他心cháo澎湃。

什么是无双命格?什么是一统中原?这些古老而迷信的预言他早已不再需要!只要太子在,只要有太子!这个他用jīng血孕育出的凶煞之子可以将他送上权力的巅峰,天原那古老的预言即将被打破,无论那无双命格的真正主人是谁,都已不重要。太子即将回来!

他欣喜的将那团灵魂之焰贴在胸前,低声呢喃:“好孩子,爹把你找回来了!”

身后的妖shòu忽然仰首嚎叫一声,似是在预警什么,国师缓缓转身,见那茫茫夜色中,一行人马悄无声息地冒雨前进,将竹林外团团围住。当头一人点亮了火把,往这边照了一下,跟着一个熟悉而亲切的男声响起:“国师,这样深的夜,您老人家怎会孤身在此?”

说着那人策马走近,一身甲胄,头盔下是一张被雨淋湿的俊秀的面容,双眸笑得弯起,十分的温和,千分的可喜,是二皇子亭渊。

国师一见是他,悬起的心顿时落下三分,淡道:“这话应当老臣问二皇子,这等雨夜,领兵来剿匪么?”

亭渊柔声道:“今日收到消息,说凤眠山脚下有反贼出没,故而父皇令我领兵来擒拿。不过绕了一大圈,黑漆漆的,反贼却是没见着,倒遇到了您老人家。还要劳烦您老给我说说,可有见到反贼出没?回去我也好和父皇有个jiāo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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